裴醉靠在帐外,手里拿着玄初塞给自己的半壶秋露白,对着天边斜斜挂着的上弦月,一口口喝着。
“殿下?!”
陈琛瞪着他手里的酒壶,舌头发颤:“你,你”
“太吵了。”裴醉斜睨他一眼。
“可是,你”
“酒能退热,养正气,你不知道?”
裴醉一本正经的瞎说,陈琛自然相信。
“原来是这样。”陈琛解了腰间铁剑,也从怀里掏出一只姜色酒壶,与他一撞,“从今日起,我陈琛也酒不离手,千杯不醉!”
裴醉低声沉笑,却一阵咳嗽,酒意上头,整个喉咙都发烫。
“殿下,你到底是怎么伤得那么重的?”陈琛刚立下豪言壮语,眼前就发花,抓着裴醉的手臂,脑袋混成浆糊,大着舌头,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我,我一开始真以为是哪个病秧子冒充殿下的人,甚至想押你去见官呢。”
“知道你为什么只能干到参将吗?”裴醉斜眼看他。
“因为酒量不行?”
裴醉无可奈何地推了他一把,陈琛直接用脸亲吻了大地。
“回去好好睡。”
“哦,好。”
“明日早些到我帐前,我有事要交代。”
“嗯,好,将军。”陈琛糊涂着,四脚撑起身体,像只睡迷糊了的豹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裴醉按着腹部的伤口,又昂头喝了一口酒。
若是能喝醉,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忘归,你回来吧。”
裴醉刚咽下一口酒,却听见李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顺着秋风就碎在了自己耳边。他转头,看见李昀的长发披肩,被夜风吹得微扬。
李昀淡淡道:“兄长有酒却难醉,这借酒入眠又从何说起?”
“倒是白白担了这个好名字。”裴醉按着伤口踉跄站起,脸色白了白,无奈道。
李昀抬手想搀他,裴醉却将自己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抽了出来。
“快回去休息。”裴醉目光垂在李昀的脚踝上,哑声道,“再折腾下去,天就要亮了。”
“裴忘归,你这是在干什么?”李昀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垂着头,终于忍不住,将胸中的怒气爆发了出来,“亲眼看见我身上的伤,愧疚到看都不愿意看我?”
“”
裴醉左手攥着酒壶,指节发青。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的糟蹋自己身体?这样,你心里就好受了?”李昀气得手也发颤,睫毛也发抖,一贯的温文修养在裴忘归面前都丢去喂了狗,连点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