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控制不住,还有我在。”
李昀咬牙点头。
陈琛在不远前方带路,后面跟着望台驻军,速度并不快。
一路从街巷中行至城门外,沿着杨柳堤岸的碎石路,朝远处灯火宵明的驻兵地而行。
李昀肩头一沉,侧脸贴着那人的额头,只觉得烫如烙铁。
他心里一慌,低声焦急道:“忘归?!”
“嗯?”
那人声音哑着,短短一个字,却许久才回应。
“你发热了。”
“嗯。”
李昀被裴醉抱在怀里,而马又一路疾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跟裴醉不停地聊着。
“申行手里有盖家的把柄,他把五年前东宫的刺客身份给了我,还有这些年,盖家通过漕运贿赂申行的种种账目,都记录在册,在我手里。”
“嗯。”
“我猜,你将盖顿下狱,用的是五年前盖家对我用过的手法,没有证据,对吗?”
“”
“忘归?”
“咳咳是。”
“现在有了。”李昀鼻尖发酸,“盖家若要保住官位,那就那钱粮来换。”
“”
李昀只觉得那人身体不停发颤,连呼吸都在发抖。
“忘归,别睡。”李昀喉咙干哑,“你要撑住。”
那人的手掌滚烫无力,却仍是努力握着李昀的手背,轻声道:“别怕,我在。”
短短几个字,李昀猛地红了眼圈。
眼角的温热被秋风扫过,藏进了鬓角。
他不怕。
这世间,除却生死,再无可惧怕之事。
这不长的旅程,李昀却觉得漫长得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
陈琛终于拉了缰绳,调转马头,朝着两人而来。
“殿下,我们”
“帮我一把。”李昀声音发颤,手缓缓松开缰绳,裴醉的双手也慢慢垂了下来,整个人倒在李昀的肩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将将军?!”
“别声张!”李昀喝住他,努力撑起裴醉的身体,脸色也是一白,忍痛道,“扶他进营帐。”
“是!”
陈琛背起裴醉,撒腿就跑。
陈琛在营帐门口转来转去,右手握着冰凉的剑鞘,谨记裴将军的教诲,心里再急也面无表情。
忽得,两个身着军中战铠的兵卒和一个白袍布衣急急走向主营帐,在陈琛面前站定,拱手低声道:“指挥使,谈知府派我们来送药。”
陈琛仔细地打量着三人,忽得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铁剑,尖峰直指那白袍杏林:“万草堂坐堂大夫我都认识,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昀忽得掀了帐帘,盯着那三个人,低声道:“进来吧。”
地初看见裴醉昏迷不醒的模样,眼泪刷地便流了出来。
玄初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天初放下手里的药箱,伸手掀开裴醉身上的薄被,发现主子身上的黑色皂衣已经被剥了下来,只剩染了血的中衣,血迹从左下腹一直向下蔓延,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是多次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