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一下子蔫儿了下来。
他们知道,云先生平日最温和不过,可一旦罚起人来,丝毫不留情。
“哎,你说,云先生家里养着的那个大哥哥,今日怎么不来喊先生回家吃饭了?”
“你说那个药罐子先生?”
“不是,我说的是那个瞎替人算命的神棍先生。”
“你们说的都是一个人。那个招摇撞骗的大哥哥,靠着云先生领月钱养着,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真过分。”
“而且,那个大哥哥每日都要吃大把的药,花了不少银子呢,害得先生都没有新衣服穿。”
“没错!每次路过云先生的草庐,都能闻到那股苦苦的药味儿。说不定,他又病了,所以才没能叫先生回家吃饭。”
这些调皮的孩子们除了替‘委屈’的云先生叫完冤屈,聪明的小脑瓜一转,灵光一现。
他们挤成一团,簇拥到李昀膝下,噙着天真的大眼睛,嘴里说着最诚恳的谎言。
“云先生,我们今日路过你家,看见那位大哥哥病得很重,都昏倒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他?”
教书先生望着孩子们期冀的目光,用手里的书册,轻轻地点了点孩子的前额。
“为了逃避读书而说谎,更是不该。”
孩子们哗然。
果然,每次说谎,都会被云先生看穿诶!
正说着,书院门口忽得闯进来一位身穿朱红束身官服的跨刀大官,满脸惊慌地冲到了李昀面前。
“陈指挥使,你怎么”
“云兄,出海巡航的船只出事了。”
李昀猛地攥紧了手中的书册。
他压下心中的焦灼,转身叮嘱了孩子们回家小心,才压低声音快速问道:“忘归呢?”
“裴兄他”
陈琛挠了挠头,颇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昀轻咬下唇,低声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望台出海港口是今年新建的。
近些年来,火器的研发成功让水匪不再成为海运的一大难题,而世家的势力在小皇帝李临的怀柔手腕下逐渐瓦解,让经济的自主权逐渐倾向皇家。
土地重归百姓,国库得以渐渐充实。
而重开武举也让大庆的军防得以日益坚实,无数年轻一代正接过前人手中的星火,以燎原之势,将希望的种子洒在大庆广袤的土地上。
在这片大好形势下,内阁新任首辅与兵部尚书力排众议,开了海禁,让大庆不再依赖漕运运送南北粮储,而在梧南关隘先开了海上运易司。
只是,万事开头难。
这海上运易司担着全朝廷的希望,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昀目色沉着,马术稳健,只不停夹着马肚子,策马越跑越快,把陈琛吓得心神飞出了九天之外。
这些年,殿下的身手真是好得越来越离谱了。
马儿一路疾奔,终于在午时之前赶到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