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们忍不住笑,站在后方的肖屿也提了提嘴角。
之后大家原路返回,虽然雨停了,不过那条斜坡仍是个大坎,甚至比下坡时更泥泞。
几位爸爸重新“排兵布阵”,肖屿这次负责中间段,杨荏护在陆鹿身后,跟着队伍往上走。
这次肖屿没再像刚刚那样牵着她走过一段路,但她仍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和炙热手心。
大家都淋了点儿雨,脆皮中年人杨荏上车后连打了几个喷嚏,肖屿皱了皱眉。
大大小小都累坏了,大巴开出后没多久车厢里就安静下来,只有一位爸爸扯鼻鼾的声音。
杨荏打起盹,脑袋一点一点好似钓鱼,肖屿闭眼小憩片刻,时不时睁眼,看到邱冬也倚着车窗睡着,才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薄外套,轻轻搭在杨荏肩膀上。
杨荏醒来后发现肩上多了件衣服,有很熟悉的皂香味道。
她瞄向旁边,肖屿睡过去了,冲锋衣兜帽几乎遮住他的脑袋,只露出高挺鼻梁。
他人高,椅座再宽敞坐久了双腿还是会难受,所以他常把一条长腿搭在过道中借地放松一下,此时也一样,那鞋头裤腿全是黄泥。
杨荏在暖意中又阖上眼,迷迷糊糊中忽然想到,肖屿睡觉不打鼾,挺好的。
中途在农家餐馆吃晚饭,带队老师提前让餐馆准备姜茶给大家驱寒:“门口有水龙头,大家可以先简单洗一下鞋底的泥土哈!”
还在山中,杨荏有些发冷,窝在墙边的长椅上喝完一杯姜茶,舒服了许多,看家长们都在帮孩子洗鞋,她也对陆鹿说:“妹猪,你把鞋子脱下来,妈咪去给你冲冲泥土。”
她们穿的都是能简单防水的机能鞋,没进水,就是脏而已,冲一下就好。
肖屿拎着肖家骏一对脏鞋走过来,说:“陆鹿的给我吧,我顺手一起帮你们洗了。”
陆鹿现在跟他熟稔多了,也不客气了,直接脱下鞋子:“谢谢肖教练。”
“客气。”肖屿扬扬下巴,看向杨荏脚上一双鞋,说,“你的也给我吧。”
“不行,我自己来就好——阿嚏!”话还没说完杨荏又打喷嚏。
“你再喝一杯姜茶,我包里有感冒药,待会儿吃完饭了再吃。”
肖屿语气带着一丝强势,“我帮你洗。”
杨荏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两圈,见没人留意她这个角落,赶紧把鞋蹬下来:“随便、随便冲一下就好了。”
肖屿不说话,两只手拎着三双鞋子走了。
杨荏瞪向陆鹿:“妹猪,你怎么能那么顺口就让肖教练帮你洗鞋子呢?”
陆鹿疑惑:“啊?也没洗啊,不就是冲一冲吗?肖教练平时总给我绑绑带和戴护具,他人没那么小气的。”
杨荏心想没说他小气,嘀咕道:“反正、反正以后我们自己的事自己做!”
陆鹿“哦”了一声。
这会儿竟出太阳了,杨荏又取了杯姜茶,小口小口抿着。
门口空地上,那男人半蹲在水龙头旁刷鞋底,正正好,有束光浅浅地罩在他身上。
把自己划开一道口子
杨荏喝了太多水,一顿饭上了好几次厕所,差不多快吃完饭时,她又拿了纸巾进后院。
刚拐进院走廊,远远地就听见邱冬的声音:“……不是已经说了,我们结束后要在成都玩两天再回去……不要,你来接我们干嘛?接了我又不可能去你那……对啊,回来之后你弟说要带阳阳去曼谷玩几天,你听他说起了?……不要,我不要再出门了,而且年底了大哥,我店里很忙的,你今年是生意不好吗?干嘛总问我要不要出去旅游……”
杨荏一边心里默念着她不是有意偷听的,一边听得耳朵发烫。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邱冬沉默了许久,久到杨荏以为她已经挂电话了,才听见她道一句:“行吧,那你过几天来接我们,我把航班号发你。”
邱冬挂了电话,回头瞥见墙边的身影,笑出声:“你躲那里干嘛?”
杨荏走出来,赧然道:“见你难得打电话打那么久,不好意思打扰你嘛。”
“上厕所吗?”
“对对。”
“去吧。”邱冬笑笑,让了条道。
杨荏实在太好奇了,邱冬在她心里是个把感情收得很深的人,仿佛无欲无求的仙儿,但怕逾矩,杨荏没敢多问。
上完厕所出来,邱冬竟还在院里站着,杨荏问:“怎么不进去啊?”
“等等你啊。”邱冬贴着她走,“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杨荏不奇怪邱冬会这么问,因为她这人脸上就是藏不住事儿,她小声道:“我真的可以问吗?”
“对啊,不过你问归问,答不答是我的权利哦。”
杨荏有的时候觉得邱冬好似狐狸,脸上笑盈盈的,但背后藏着许多小心思,跟她平易近人的外表有些反差感,很妙一人。
杨荏也不客气了,直接问:“刚刚打电话的是你的男朋友吗?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用管我的!”
邱冬背着手,很快摇头:“不是,不是男朋友,但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少。”
杨荏脸皮薄,一下子就双颊发烫,压低声音问:“那、那就是……?”
词儿到了嘴边,可一墙之隔就有其他家长和小孩,杨荏怕说出来有些不太合适,于是用拍一下手来代替。
邱冬笑出声:“杨荏,你真的太可爱了。对,就是这个。”她也鼓了一下掌。
杨荏睁圆眼,两只手都竖成大拇哥,不停在空中给邱冬比赞:“邱冬,你真是吾辈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