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机在大兴机场降落,他看到了前来接机的郑墨阳。
北京17岁(21)
叶庭拎着行李箱,看着两位家长。他们眼下挂着一圈乌青,像是几天没休息好。
现在不在假期,郑墨阳这样的工作狂,居然不远万里回到国内。
他为什么回来?
冯诺一本来想朝他挥手,发现他脸色不善,把手放下了。
“发生什么事了?”叶庭问。
冯诺一摸了摸鼻子,求救似的看向郑墨阳。
“文安呢?”叶庭又问。
按往常,文安不可能不来接他。
“你先别急,文安没事,”冯诺一说,然后又纠正了措辞,“基本没事。”
“先上车,”郑墨阳说,“路上跟你细说。”
叶庭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冯诺一讲完了这两个星期的故事。他去美国当天,文安就住院了。手术时间比预计长了一个多小时,大人们在手术室外面差点崩溃。幸而医生出来说活检的结果是阴性,手术很成功,文安的腿没有什么问题。
叶庭沉默下来。
他在脑中搜索过去的记忆碎片,那些小小的、不起眼的,现在看来却连贯而显眼的征兆。
晴天的腿痛,壁橱夜晚的声响,爬山时的汗珠。
如此明显,他竟然没有发现。
这两个星期,文安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的,又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他想起文安在怀里绝望的哭泣,在山顶的眼神,在背上念的故事。
那个死亡与爱的故事。
霎那间,一个荒唐的念头击中了他。初时难以置信,再想却有迹可循。
“大哥。”他缓缓开口。
“嗯?”
“他是不是喜欢我?”
冯诺一抬起头,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叶庭的表情。他叹了口气:“是啊。”
副驾驶座的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冯诺一苦恼地把脑袋埋进手里。他一向很擅长开导感情,但两个孩子的过往太深远,他也不知道如何纾解。他们是家人,朋友,彼此的依靠,又像是某种羁绊更深的关系——两株茎脉相连的藤蔓,日久天长,甚至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自己。
冯诺一等了很久,车子驶入市区,副驾驶座的人还是毫无反应,大概还在思考,应该怎么面对这段感情——自己养大的弟弟的感情。
终于,快到小区时,叶庭开口了:“他在哪里?”
“绿城医院502号房,”郑墨阳说,“我们先回家,然后带你去看他。”
“先去医院吧。”叶庭说。
“放心,医生说他没问题了,他现在最害怕的其实是见你,”冯诺一说,“也不急这几分钟,先回家放个行李吧。我还有东西想让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