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有好竹。以往曾有女徒为取高分,贸入后山,不幸殒命。
也有命大的,砍了竹子,平安归来。但竹子出自哪儿,秦世卿一看便知。毕竟这座山,他可太熟悉了。从小到大不知来过多少回,哪怕闭着眼,他都能寻到最好的竹子在哪儿。
无规矩不成方圆。那些进入后山的女徒,无一例外,皆被逐出秦家。
乔欢也不会是这个例外。
他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不希望乔欢继续留在身边。
可是,也不希望她走。
这种犹豫不决的烦乱使他蜷起五指,掌心的疼痛换来一瞬的清醒。
他想再求一次签,看看十年来,他的命数可曾有所改变。
万一呢?
万一他的姻缘签结果有所改变呢?
但灵安寺的道长云游在外,尚未归来。所以他不能让乔欢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安慰着自己,忽而怔住。
他恍然发觉,自己竟然在为留下乔欢找着借口。
“表哥。”邓洛书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捧着一只水囊,递给了他,“喝口水吧,干净的。”
秦世卿确实有些渴。但亲手去接,动作太过亲昵,容易引起误会,不妥。
“多谢。”
靳忠见秦世卿道了谢却迟迟不接,心领神会,替他接过,拧开,恭敬地递了过去。
秦世卿颔首,忽然想起乔欢担惊受怕了小半日,想来也没顾得上喝水,便让靳忠去取了只水囊给她,抬头却没瞧见乔欢的人影,一问才知,她拉着阿福,进山砍竹去了。
真执着。
秦世卿派了些人悄悄跟上去,暗中保护她。
落日吻过山岗,所有女徒一个不落全部到齐,各自上车,返程!
乔欢在车后捆好竹子,刚转过身,就见秦世卿正要上车。
秦世卿的右脚踩上马凳,不知为何又放了下来,换了左脚。乔欢瞧着,秦世卿的右腿,像是不敢吃力。
刚巧靳忠从旁走过,乔欢一把拉住他,“家主的腿怎么了?”
靳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道:“家主在灵安寺得知了娘子进后山的消息,上马车时踩空了脚,腿磕在了车辕上。后来又在后山的溪边看见娘子丢弃的香囊,着急下马查看,一个没踩稳,又跌了一跤。奴才瞧着,家主应是伤了腿,可当着小娘子们的面,也不好请大夫诊治。奴才正琢磨着回去后,再找个大夫给家主瞧瞧。”
乔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直到靳忠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秦世卿这是在担心她吗?
不对不对,她摇摇头。秦世卿身为家主,心肠又好,今日之事换作其他小娘子,他定然也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