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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文学>四无女孩 > 第65章 良辰过鸟时不伫(第4页)

第65章 良辰过鸟时不伫(第4页)

“你就这么关心他?”殿下仿佛瞠目结舌,“谁告诉你我去了林家,这就值得你一整页地抄写他名字如坐针毡?!你怕我吃了他?他是亲王府僚属,我尚且记得是非对错!”

“我只写了一遍!”李木棠跳脚道,“那段孺人还替你操持后院!我是不是应该像你一样,也掀了房顶去!”

没有房顶的庭院外掉了朵花,段舍悲阻住要上前请为通传的佩江。心跳忽而皱缩,她呼吸不过来了,却肯继续瞪眼睛听下去:

“不一样!段舍悲只是……”

“你还叫人家‘段舍悲’,好歹我从来只喊‘林公子’。”

“段舍悲是她自己的名字……”殿下接着大约是贴近了些,放缓了声,“因为段舍悲,从来都只是,段舍悲……”

这些话不知李姑娘听懂听不懂,可是段舍悲听懂了。新婚至此,她依旧是完璧。这不是什么值得悔愧的坏事儿,殿下说了,这是喜事。她段舍悲依旧是段舍悲,只是她自己,不是王府的妾……天下,岂能有比这更值得她欣喜若狂的好消息?

她却不自觉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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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手炉里炭也冷了,酒壶也被某人偷喝一空。她披了他的玄衣蟒袍——手里还得提一截,不然得拖在地上——一步一步出得院中来,在梧桐树下拣个座,一个人出神呆。明儿个要交给何姑娘的习作忽而来了灵感,字词句从脑海里自己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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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窣烟断断,窗影画婵婵。

方寸微明火,何曾照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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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须点灯研墨,她只是敲敲手指,轻轻念过。屋里醉卧梦乡的兀自酣睡,身后沉吟不语的掀袍席地就坐在身旁。“所以,”他问,声音幽冥如虫唱,“委屈么?”

李木棠摇头、又点头:“他忙于政务没喊过辛苦,我却要扯他后腿,让他伤心……他应该要委屈的。他喝了我的酒,可是又好像忽然很开心……”

“他问了林怀章,你答了段舍悲。”身边人道,“他知道你在乎,别的……便都无需在乎。”

“可是我不在乎。”

她垂下头去攥紧了裙摆,模样是很认真的。

“去年的时候我在乎,但是北上一路,我什么都不在乎了。露水情缘也好,拒之门外也罢……文雀姐姐说不应该,我知道不应该,我还是选择这样做了,我就不在乎了。段孺人,还有媵侍娘娘,往后还会有王妃娘娘……我没法去在乎,能力以外的事情,在乎它有什么用?”

梧桐的影子凝望着她:“段孺人吃斋念佛。他事务繁忙,练兵、巡边、守陵,经年不在京中,你知道的。”

她拢了双膝耷拉下脑袋,闷闷又念一声“我不在乎。”蟒袍滑下肩头,身边人给她拢好,还不知从哪儿变出床薄被,连双腿一并盖上。回京来七八日光景,旧疾虽未复,但也迟迟未曾痊愈。张奉御说箭伤难治,就是这样好一阵坏一阵不受控制,让她得过且过罢了。眼下的日子大约也能这般得过且过下去,她可以继续做后院里的军师,做王府里的谈资,读点书、认点字,忍耐没完没了的苦药和三不五时的腿疼。很多人是乐得拥有这样的生活的,连从前做奴婢的木棠也不例外。可是李木棠……李木棠觉得这样很奇怪。

她不属于这里,就像穿月飞去那只白鸟,她生来就该颠沛流离。甚至于招安她短暂停歇的那份“相信”,就在昨日与今日的酒气蒸腾中,忽而也变得无足轻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只不过是个人。”

一个人,在时间长河里无足轻重,在天地山川间无足轻重,在另一个人眼里,也该这般无足轻重。不是她从来贪得无厌,不是他忽而面目可憎,只是这世界原本就平平无奇——仅此而已。

“再没有人突然要来杀了我,我也不是一下子就变成荣王妃,或者更厉害的角色。他只是忙,荣王府不大,吃饱喝足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文雀姐姐要听着了必定要骂,但是我止不住这么想……不过我还是想要变得更厉害一些,登高望远,或许看到的世界就不太一样?”她说着收回目光,转而望着屋脊出神,“到再高点的地方,是不是就现大家都是这样平平无奇?像杜甫的诗里写,‘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鸟不用在乎,人不用在乎,可是山色四季更迭、南来北往各有不同,我还是想见一见。”

“……北疆燕国祝寿的使者来了京城。”身边的影子沉默半晌,纵然驴唇不对马嘴、却执意要将一些前因后果交代,“离开林府,前往钱家,路过千觞楼时偶遇。”

然后他等着,李木棠却并不来问他们为什么要去林府,又去钱家得知了些什么。他自顾自往下说:“当朝称病避世,激流勇退;寿宴大张旗鼓,穷奢极欲。这两点见解,林怀章与你所见略同。”

她“嗯”一声,不置可否。

“其后燕人拦路,家书、要事——桩桩件件,又将彻夜不休。所以平夷回转,钱家没有去成。”

“千觞楼。”她喃喃道,“上一次,千觞楼……他很生气,我只想当个奴婢。奴婢固然不好,想做奴婢……或许也情有可原。”

她继而却站起,好像不打算就此格物致知下去。情有可原,不代表着理所应当。给自己准备的一壶闷酒既然进了旁人的肚子,她不曾喝醉的腿脚就该提起来,走出去。

“你不会抛弃我。”

他仍在梦里嗫嚅:

“……我、会放你……”

“你、戚戚,你不会抛弃我。”揪住他的前襟,她目光灼灼,“你不会抛弃我。我说的。”

她说的,所以他信了。而后天亮了。她不在身边,他便应当言出必行。

翻身下床,他赶往庆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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