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给梅姐儿找这样的夫家,以后可有不少罪要受的。他们王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好歹在蓬溪县也是殷实人家,以前想与许家攀亲,那是许家出了个看着有前途的儿郎。
如今想来,还是定亲太早了,该给梅姐儿多相看几家。
“是钱娘子吗?”许黟给她开门,声音清和地问,“昨日收到帖子,小生实在意外,还请钱娘子进来喝杯浊茶。”
家里只有散茶,许黟不慌不忙地给她倒了茶后,问她:“不知钱娘子辛苦过来一趟,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钱娘子丹凤眼一挑,见了见与整个茅草屋并不相配的榉木家具,又垂眸看了那杯浑浊的茶水,眼中浮出不悦,没有去碰那杯茶。
她拧着眉,开口:“前些时候家里只让后生送了帛金,总归是欠了妥当,这不赶上我要来盐亭县采购家什,便来看看许小郎。”
许黟垂眼:“多谢钱娘子关心,还请替我给王伯父王娘子问安。”
“这个好说。”钱娘子眼珠子转了转,心口里的说辞压着,如同石头般难以拖出。
实在是上门退亲好没道理。如今退亲管得严,若有一方不同意,那另一方想要退亲便麻烦得很。
闹得不好,还可能会惹上官司,让她家梅姐儿名声给毁了。
可也不能让梅姐儿跨进这火坑里,以后几十年过着清贫如水的日子。
左思右想,钱娘子先问候了许黟以后有什么打算,再确定许黟不读书改成学医,她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你好糊涂,怎么能不读书!”钱娘子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岐黄之术哪能跟读书人比,你当那学医的有什么好处,像你这样半途而废还有什么前途。”
她话说得如此重,就想激怒许黟。
要是性子刚烈的话,听到这话定是开口就要反驳,到时候要是抓住机会,她就可以提出退亲。
反正许家也没有长辈在了,她作为梅姐儿的亲婶娘,有权做主把这姻亲给断了。
许黟微微皱眉:“钱娘子是何意?”
哪怕没经历过,他也渐渐琢磨出不对。
这钱娘子恐怕来者不善。
钱娘子正想着发火,没好气地指了指堂屋:“你不看看这家,如今都破财成什么模样,你还不读书不改变门楣,难不成是想梅姐儿嫁过来跟着你一块受苦?”
梅姐儿……
是他那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的名字?
许黟眼神真挚:“若是梅姐儿嫁过来,我定不会让她受苦。”
虽没见过面,但他知道古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想要拒绝这门亲事不容易,除非对方先提出退婚。
钱娘子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条理清晰,没有进她的圈套里。
既然对方装作听不出来她的意思,那便只能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