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齐道:“陛下仁慈、殿下仁慈!”
王宸转头,看了周彻一眼,竟微微点头示意。
“此外,廷尉府上呈涉并州田粮案官员、未涉叛乱者,处腰斩,不涉家人。”
“涉并州田粮案之大户、未涉叛乱者,宗主处腰斩、其余相关人员处以斩。另,拆分各家,迁离并州,毁其族谱、改其姓氏。”
到最后,天子方才起身,望着王宸一叹:“司空,要等地震吗?”
群臣凛然。
诸位皇子,也是面色一紧。
杀的人再多,对于他们而言,终究是那些看不见的蝼蚁。
而这位,却是庙堂和整个帝国的巨擘。
王宸长身而起,摘下头冠,向天子俯身:“有罪之人,何须天弃?谢陛下恩。”
“我已自呈罪状在此,请陛下过目!”
他拿出厚厚一叠文书,是他昨晚所写。
杨大接过,呈到天子案前。
王宸将冠搁下,转而向周彻位置,跪地伏头,三叩:“王宸治家不严,使嗣君罹险,有罪!”
而后,又摘印绶,回转天子,九拜之:“王宸负君之托、负诸官吏民之所望,有愧三公位,亦有愧为人臣,愿自请凌迟,以消罪身,请陛下恩准!”
公卿重臣悚然。
若在平时,他们还会出来求情。
可如今,王氏牵连的是谋杀皇子的叛乱案……王氏要杀皇帝儿子,你还向皇帝给王氏求情,你是给王氏求情,还是打皇帝脸?
天子一言不,群臣亦不言,大殿陷入了寂静之中。
“父皇!”
沉寂被打破,三皇子周松走了出来,掀袍跪地,道:“王氏之罪,世人共见,自当严惩!可王公自入朝为官以来,尽心事君事国,亦为世人所共见。”
“儿臣认为,若施此严刑,是绝仁义于天下。”
大皇子也站了出来:“儿臣认为,三弟所言极是!”
司徒望了一眼,对王宸道:“王公此言,岂不是陷陛下于不仁?”
见此,周明与群臣这才先后站出。
“既然如此,凌迟之言,王卿就不要提了。”天子叹气,道:“老三有句话说的好,你这些年尽心事君事国,朕是看在眼里的。”
“有陛下之言,臣死何憾?”王宸忽然笑了:“国法不移,既诸位求情,陛下开恩,请处车裂。”
天子看着周彻,叹道:“老六,你说呢?”
“王公勤于治国,疏于治家,才受罪牵连。”周彻摇了摇头:“何忍以刀锋加之?我不愿究其罪,送他还乡养老吧。”
王宸闭目,神情释然,似早有所料。
全程沉默的周明拳头一紧,身体微微抖动,显然是怒之极。
周元大惊失色,豁然侧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彻。
周松笑了,颇有畅快意。
天子和大宗正则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有欣慰色。
群臣敬意油然:“殿下宽仁!”
“好一个勤于治国、疏于治家。”天子复叹不止,道:“王氏十世固土、开疆并州,七代为官,朕念起劳苦、六皇子也不愿罪究王宸,既如此……着王宸罢官还乡,即刻启程。”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王宸递上的那厚厚一叠:“无论是否为名,其子王谏赈灾扶民二十余年,终究做的是实事。”
“特免其死刑,充军边关。”
王宸伏拜:“陛下浩荡之恩,殿下宽恕之德,王宸九死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