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计划?”
邬婋扯着薄纱,显然很不习惯堪称暴露的舞姬打扮。
“自从上次被发现后,方家就闭门谢客,广招修士保护他们,根本无法潜入。要不是今天方家主六十大寿,招乐伶来府中弹琴,我们哪有机会进去。”
沈媞月无奈地摇头,她本来只想带几名乐修掩人耳目,谁想邬婋竟很爱护弟子,怕他们卷入是非之地,坚持自己来。
姜棠在一旁阴阳怪气:“邬长老身份高贵,自然没做过这种以色侍人的打扮,若是拉不下脸面,不如早些回去。”
眼看她们就要吵起来,沈媞月头疼地制止:“好了好了,进门以后记得分头行动。”
她们随着宾客入府,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杯筹交错,靡靡之音在席间环绕。
还未到她们上场的时间,沈媞月趁人不备,偷偷溜出去,按照之前的路径,一路摸索到祠堂。仆从们都去宴会上招待宾客了,此时空无一人,只有供奉的佛像矗立在中。
她四处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中间有一丝呜咽声。
很轻的一声,沈媞月再回头时,佛像仍然无喜无悲地坐着,仿佛刚才只是幻听。
她缓缓靠近佛像,伸出手仔细摸索,试图找出机关。
咔嗒——
她按到了什么,地面瞬间裂开一个口,把她吞没进去,不过瞬息,又恢复成原样。
有小厮巡查经过,祠堂里静悄悄的,不见异样。
沈媞月点燃火折,勉强看清此处是个漆黑又狭窄的密室,也许是常年不见阳光,气味并不好闻。
角落有窸窸窣窣的异响,她猛地转身:“谁?”
女子双手反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住地向后蜷缩。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少女割断绳子,把抹布从她口中取出,尽量放柔声音,“我是天山宗弟子沈媞月,特来调查方家秘密。”
女子睁大眼睛,眼中浮出泪光:“陆、陆……”
她像是很久没有开过口,嗓音粗哑得像沙砾,需要仔细分辨:“杀了他,杀了他……”
“你是?”
沈媞月蹙眉,总觉得眼前人有些面熟,女子抓住她的脚裸,恳切地祈求:“我姓林,与你同为天山宗弟子,我被关在这里很久了,求你带我出去。”
相似的神态,让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在留影珠见到的一幕:“你是……陆砚书门下的亲传弟子?”
“你认识我?”女子喜极而泣,“陆砚书人面兽心,丧尽天良。我尊他为师父,他却把我囚禁在此,不见天日。”
沈媞月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我知他心肠歹毒,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林师姐,你知道了什么?”
“我发现了方家的秘密。”
林师姐闭上眼睛,似回忆起痛苦的经历,双手颤抖:“我是他最信任的徒弟,那日与往常一样,我随他来方家给家主丹药,却撞见他们将女子丢入炼丹炉。陆砚书说那些女子感染了魔气,他们只是在炼化魔物,可明明不是这样……”
她大口地喘气,紧紧攥住胸口:“我看见有人将魔气引入那些女子的身体里,她们痛苦地在炉子里挣扎,一炷香过后,一枚新的丹药就练成了。方家人拿出陆砚书给的丹药,两枚一同吞下,不出片刻,耄耋老人就变成弱冠少年。”
“拿人来炼丹,他们可真是……”
沈媞月震惊到失语,好半天才回过神:“你还能走吗?我们出去。”
不过一个寿宴,声势浩大竟像赶上皇家,有才子高声吟诗,彼此罚酒。珠光宝气之间,是宾客们的欢声笑语。
侍女见沈媞月匆匆地赶回来,催促道:“你去哪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邬婋瞧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方家主坐在上位,正与人把酒言欢。
一曲奏完,舞姬陆续退场,却迟迟没有新乐声响起,他不满地看向下方:“为何不弹?”
沈媞月蒙着面纱,垂头不见神色,绯唇微启:“敢问家主午夜梦回之时,会想起那些被你折磨致死的女子吗?”
声音不大,却足够传遍席间。嘈杂声突然消失,客人们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只剩下一片诡异的安静。
方家主反应过来,大怒:“还不来人,给我把这疯子带下去!”
“我看谁敢。”
邬婋高声道:“我乃天山宗长老,今日特意前来调查失踪女子,还望诸位配合。”
众人大惊失色,开始交头接耳。
“天山宗?”他冷笑一声,“我帮你们宗主做事,如今是要出尔反尔,卸磨杀驴不成?”
“你见过宗主吗?凭什么认定是他的命令?你不如说说,在我发现你们秘密后,是怎么把我打晕,在密室一关就是好几年。”
林师姐被姜棠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好啊,好啊,”他看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放声大笑,“姜棠,这是你搞的鬼吧?能请动这么多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姜棠轻咬下唇,我见犹怜:“你不如问问贵公子,我是喜欢兴师动众的人吗?”
方家主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底下的宾客都一脸惧怕地看着他:“你们倒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方家手段低劣,你们难道就光彩吗?”
“陆砚书所为,与宗主无关,更与天山宗无关。你勾结魔族,残害凡人修炼禁术,罪无可恕。若有不服,可去戒律堂申辩。”
邬婋眼神凌厉,冷冷地扫过他。
眼见势头不对,守在暗处的修者悄无声息地上前,把方家主围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