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我连十年前发生什么,沈昭缨为何而死都不知道,”沈媞月垂下眼眸,略显焦躁,“知韫就是你的阿姐吧?若她受人控制,我拼死也会去救她。”
她语气里的割裂不免让姜棠多看几眼:“也对,你现在也不算是沈昭缨,我不关心你是怎么死而复生,既然回来了,就想想怎么救姐姐吧。”
“万一她确实与陆砚书同谋呢?你有调查过吗?”
“绝无可能,”姜棠斩钉截铁,“姐姐天真善良,路边的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更何况助纣为虐。”
沈媞月不信:“你跟善良这词就没关系,她要真如你所说,能跟你同游,成为你的姐姐?”
她冷笑一声:“你想怎么拐弯抹角骂我都可以,别说我姐姐,我会把伤害她,包括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的人一个个揪出来。要不是看在你是她敬重的师姐,单凭你没护好她,你就应该死八百回。”
是她这个做师姐的无用,才让师妹下落不明。沈媞月心隐隐作痛,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抱歉,我想不起知韫,说话难免刻薄些,是我不好,不该带着偏见去看她。”
“算了算了,我跟你计较什么。”姜棠从鼻腔哼了一声,“程霜既然能拿到洗髓丹,想必也清楚姐姐在哪,不如直接把她抓来严刑拷打,自然能找到姐姐。”
沈媞月扶额:“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动不动喊打喊杀,你怎么不冲去抓陆砚书?省得绕这弯子。”
“这也是件很奇怪的事,”姜棠皱眉,“他疑点最大,修为也不算高,我一来就想对他下手,但只要稍微接近,就有无数窥探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扫来。”
她微微思忖:“你怀疑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我也不敢肯定,我与你想法一样,仅凭他一人,真的能做这么多事吗?不过他也一定是重要人物,才能让我无法下手。”
姜棠轻蔑一笑:“再坚韧的石壁,我也能凿出个窟窿,现在动不了还怕没有以后,怎么,你怕了?”
“绝无可能。”
沈媞月不甘示弱。
*
陆砚书近来的心情不太美妙。
先是死去多年的沈昭缨出现在天山宗,第一眼还以为见鬼了,差点没把他吓死,接着方家大乱,就连邬婋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用作药引的人越来越难找,上头已经下令,再炼不出新的丹药,就把他扔进炼丹炉里。
他不禁心生忿怼。
他能有什么办法,沈昭缨虽然暂时失忆,难免想起来秋后算账,他每天忙着暗杀沈昭缨,哪有时间再去找合适的药引。
还有不少弟子喜欢找他答疑解惑,回春堂的医修也就罢了,无极峰上的一群修士也喜欢跑过来,搞得他焦头烂额。
他一度怀疑这是赵衡的阴谋,不然放着一个长老不用,个个都来找他成什么样子?
他好不容易打发走弟子,冷不丁看见江时筠朝他礼貌地示意:“近日无恙?”
真是见了鬼,他在心中咒骂,面上却假笑:“多谢关心,你不来我还能多活几天。”
“你能多活,我的徒儿怕是要去见阎王了。”她云淡风轻,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你把手伸太长了,你的手下潜入天清峰以为我不知道?”
身为峰主若连山中之事都不清楚,那这峰主也当到头了。陆砚书本不想多事,就连沈昭缨近日歇在天清峰,他也没再动手。
只是得知林茜失踪,他失了分寸。
林茜是他布下的一枚棋子,原打算引诱沈媞月去方家,然后一网打尽,谁料邬婋也跟着一起来,棋子叛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茜被救走。
若留在飘渺阁也就算了,他故意让林茜看见程霜见死不救,让她不敢再信任天山宗任何人。
她刚失踪,陆砚书便猜到她被带去了天清峰。
林茜跟在他身边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他不敢去赌她对救命恩人还会不会守口如瓶,只能冒险前去。
“你误会了,这次我真没想杀你那宝贝徒儿,”他有气无力地说着,“沈昭缨也是一如既往命好,死了这么久都能回来,我要是有她一半幸运,还发什么愁。”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总是盼望万事都能遂你心意,得不到便要毁掉。阿婋和赵衡好歹顾及宗门利益,你却连门下的弟子都不放过,实在德不配位。”
江时筠表情未变,连失望都没有:“十年前你能对昭缨痛下杀手,那是得到了宗主默许,十年后宗主态度转变,你还能肆意妄为几回?”
陆砚书听明白了,转悲为喜,忍不住讥笑:“我还以为你掌握什么惊天大秘密,能气势汹汹来质问我,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江时筠,你倒是越来越胆小了,宗主以前就不赞同你所思所为,现在能听你的?搬他出来威胁我,未免太过可笑。”
“宗主闭关多年,你似乎忘了他的行事作风。”她没有被激怒,平静地说,“姜棠是你的徒弟,她屡次踩在你头上,你咽得下这口气?是有人告诉她什么吧?”
姜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么可能知道那些事。
陆砚书早就疑心是有心人告诉她的,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若是宗主,那也说得通。
不过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四周寂寥无人,好不容易等到江时筠从天清峰下来,他有把握一击必杀。
他心下微动,掌心慢慢聚集灵力。
“住手!”
婚期定在三月后
曜灵出鞘,与澎湃的灵力碰撞,发出眩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