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泽们可是都看到他招供导致上官被杀,这种人再想回去袁术阵营,简直形同找死,只能跟着张飞一条道走到黑了。
可以说,这种千里挑一的叛徒人选,稀缺性已经跟陈佩斯一样了,非常难得。
张飞这群“溃逃骑兵”逼近广陵东城北侧城门,当然早就引来了广陵县守军的注意。城门已经开始关闭了,城头的弓箭手也张弓搭箭戒备着。
“来者何人部曲!停下,不得擅自入城。”城头一名曲军侯厉声喝令。
“徐军侯,你不认得俺了么?雷都尉前几日战死了,如今咱都转隶陈都尉了!”那名叛徒上前答话,一下字就喊出了对方身份,还紧接着说,
“府君被刘备劫营,陈都尉救之不及,溃败而回,恐广陵有失,这才让我等狂奔两日回来报信,你为难我们作甚?陈都尉马上就到!”
张飞在旁边一听,那叛徒屯长天赋还不错,把一个“主将战死后被另行划拨转隶”的狐假虎威军官表现得活灵活现。
就差跟徐军侯说“当初在雷都尉帐下,你地位高,如今大家都改隶了陈都尉,你要是一上来就得罪陈都尉,将来未必有你好果子吃”。
而袁术麾下的武官大多都是这样的调性,那徐军侯听说故主雷薄死了,自己的部队被转划,这节骨眼要是不准备些接风的酒水食物,一会儿陈兰到了、灰头土脸饥渴难耐,岂不是要责怪他们接应不力?
如此一想,徐军侯也就放弃了立刻关城门的尝试,反而让重新打开一些,放这些骑兵入城,以便多问明些情况。
不过,就在这答话耽误之间,后续又有两小群溃兵零零散散冲到了,城门口季节的骑兵人数也过了百人。
徐军侯守将已先入为主,倒是没有因为这点人数的变化再生警觉。
混在人群中的张飞都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微微冒汗,但城门就在眼前,终于让他们有惊无险地进来了。
最初数十骑进城后,徐军侯便派人下来拦路询问,让刚才那叛徒屯长上墙答话。
张飞佝偻着身子,罩在一身破袍子里面,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显眼,也带着十几人跟着叛徒屯长上了城墙。
到了墙上,张飞抬眼一看,就注意到人群中一个甲胄相对精良的军官,正是刚才隔着垛堞看到的徐军侯。
徐军侯还不知死期将至,招呼那叛徒屯长上前答话:“陈都尉到何处了?他近况可好,需要给他送粮送药接应么?”
问到这个份上,那叛徒屯长已经编不出台词了,只是焦急地偷看张飞干瞪眼。
好在张飞并没有令人失望,他很快就可以让徐军侯不会再多嘴乱问了。
“陈兰级在此!他已经被乃翁杀了!”
张飞大喝一声,趁着对方惊骇,先声夺人抽出长枪一个猛刺,将那徐军侯直接捅了个透心凉。
“儿郎们还不动手!”
张飞带进城内的一百多骑,立刻开始了胡乱砍杀,夺门夺楼,还尽量抢夺火把乱丢。
袁军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多士兵连兵器都没拿在手上,须臾之间就被杀了百十来人。
城外陆陆续续赶来的张飞部下“骑军溃兵”,听到动静后也疯狂加,直扑城门,争取抢时间尽量多进一些。
等袁军彻底反应过来时,至少已经有两三百骑进入城中了。
“快砍断绞索!放千斤闸!”
袁军守兵好歹没有太笨,几个负责城门的屯长拼死抵抗,短暂守住了控制绞索的石室,以利斧猛剁,终于把悬吊闸门的碗口粗缆索砍断,数千斤的闸门应声而落,阻断了城外的敌人。
刚才徐军侯敢如此托大,广陵城门的这道闸门,也是他们的主要心理倚仗。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没有控制闸门石室就偷袭冲城,能取得成功。
眼看闸门落下,原本混乱不堪的袁军军心终于稍稍安定,在军官们的厉声喝令下组织起了抵抗,还试图反压把人数较少的张飞部推下城墙。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后续的张飞军部曲虽然因闸门落下无法直接进城,但他们却在短短一两盏茶的时间里,就弄来了飞梯和撞木,甚至还有好多桶桐油……
东北门外的邗沟河边,不知何时就来了一些路过的商船,然后强行冲滩停靠在没有泊位的地方。一些白衣商人仆役扛着梯子和撞木桐油就往岸上卸,然后被张飞骑兵取走。
一些梯子直接架在张飞军控制的城头墙段上,好让外面的后军直接爬墙上城。
另外,因为张飞攻下了城楼,所以没有守军能往下面的门洞投掷滚木礌石、杀伤破坏城门的士卒。
运送桐油的张飞军士兵,也就能好整以暇地把一桶桶桐油全部泼洒在落下的千斤闸上,然后放起火来,再用头部包了铁的撞木对着熊熊燃烧的木闸门猛撞。
战场下游七八里之外、邗沟与长江交汇之处的东岸,还有几条商船停靠在那里。
最大的那艘船里,一个蒲扇纶巾身高八尺的文士,正是诸葛瑾。
此时此刻,他正以蒲扇遮在眉毛上,挡住夕阳,对着西岸的广陵城隔岸观火。
“看来张飞还算可教,吃过堑的时候尤其好用。这火势应该是得手了,也不枉我亲自督办了桐油和攻城武器,该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