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在变好,而且越来越好。
何乐为现在也能买得起皮鞋了,或许省省也能买一辆小车。
“你也变了,”他对陈政年说,“以前都不爱说话的。”
这下陈政年是真的笑了,笑过之后,又是沉默。
“那个……今天谢谢你。”何乐为说。
陈政年没有回话,何乐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和梦里的重逢大相径庭,甚至连一个体面的微笑都不敢给。
有些事,一旦搬进现实,就会变得棘手和难堪。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陈政年说,他语气淡了些,好像刹那间又回到从前,那种凉凉的、像薄荷化在唇间的感觉。
“问什么?”何乐为说。
“问我这几年过得好不好,问我为什么能在五分钟内赶到你……”
“咔嚓。”手术室的门开了,何乐为立刻握住盲杖站起来。
陈政年也跟着,看见医生摇摇头,说“枫”年纪大了,突发心脏病,已经咽气了。
噩耗如同风,猝不及防扑过来,陈政年第一时间望向何乐为。
何乐为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不出太多难过,又好像特别难过。
陈政年选择了保持沉默,在把“枫”的后事安排好之后,终于没忍住摸上何乐为的头,轻轻地把人拢进怀里。
“何乐为,别难过。”
何乐为靠在他肩头,鼻子“哼”了一下,泪珠最后还是掉下来。
这天,他和他的狗道了别,却跟送狗的人重逢了。
绑定
何乐为很早就知道有“beyoureyes”这个软件了,可惜他从来没有使用的机会。
眼睛刚瞎的那几年,借住在小叔叔家,说不上多好,但至少吃喝不需要自己负担。
后面长大一些,搬回过世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在盲校学习的技能也已经足够应付独立生活。
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在客服工作中遇上某些蛮不讲理的买家,何乐为一个单身瞎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
然而今天遇上的事有些棘手,他的残疾证不见了。
由于不经常出门,何乐为很少有需要用到残疾证的地方。
坏就坏在,昨天社区给他打电话,说残疾补贴出了点问题,喊本人务必拿上证件到现场去登记,何乐为这才把积灰许久的小本本找出来。
刚拿到手上的时候,还感觉挺有分量。
指腹摁着上头的盲文,一时给摸高兴了,结果手一抖,证件与掌心擦身而过,掉到地上之后就怎么也找不回来。
“诶,真是奇怪了!”何乐为撅起屁股,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板,手像搓麻将一样在柜子底端胡乱摸索。
还是没有!何乐为有些泄气,低声嘟囔道:“时间要来不及了。”
他可不想给别人留下一个残疾人不守时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