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他只是在想:明天……明天就跟护士说,要把遗体捐献,只捐献给理大胡教授的研究团队……
可是第二天,他一直没有醒过来。
笑容
没有出租车愿意载尹馥去小汤山,他只得回头到孤儿院去寻找救兵。
目前孤儿院值班的老师也只有两个,她们一听是顾灵生的事儿,都乐意帮忙,一位老师主动顶夜班,另一位老师开车和尹馥一起去。
虽是送他去了,但老师还是说:“不过……小汤山咱应该进不去吧。”
确实进不去。
保安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大老远见着他们就往回摆手,“嗬,别过来呀,不知道这是啥地方么!”
看尹馥一往无前的样子,保安还以为他急病投医来的,又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哎哎哎!保持安全距离呀!”
尹馥不得不剎车,但上半身还是克制不住努力往前探,“您好,我……我朋友在里边,突然联系不上了,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听一下消息?”
“你‘朋友’?”保安重复了这两个字,“你只是他朋友,你当然不能知道他情况了,你去问他家属不就完了吗?有什么紧急情况,都会通知家属——”
“他没有家属啊!”尹馥着急地喊道,“他……”
他和我是世界上孤零零相依为命的两个人。
一瞬间,尹馥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和顾灵生都没有亲人了,如果他们有谁失去了对方,后半生就只能孤独到老。
老师看他急得气都顺不过来,拍他的背安抚:“小尹你先别急,这咱肯定也进不去,不然还是回去等等?”
看着近在咫尺的医院,看着或许近在咫尺的顾灵生,尹馥不愿意挪开一步。
他不住地上前两步,却又在保安防备而惊恐的表情下剎车,声音发抖:“求求您了,我打他电话半天都没人接,您能不能帮我进去问——”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来自北京的陌生座机。
强烈的直觉扫过脑中,尹馥摁下绿色通话键,手抖得厉害。
一个女声说:“您好,是顾灵生的女朋友吗?”
“我……”
“诶,你是男……”电话对面将手机拿远了。
尹馥赶忙说:“我是顾灵生家属,我是他家属,您说!”
“啊,我看他住院的时候一直打这个电话呢,还以为……”护士顿了顿,“这边通知您一下,顾灵生他情况比较危急,从白天到现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考虑到他还有基础性的肺部疾病,您这边……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尹馥差点儿直接腿软倒下去。
“我现在就在你们小汤山医院门口,能不能让我进……”话没说完,尹馥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十分不现实。
“您别着急,现在情况特殊,家属没有办法进行陪护,但我们肯定是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抢救每一位病人,您自己也保重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