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楚来嗤笑一声,这两年君子兰背着老板在外面接客,还是她帮忙打掩护的。她现在就算踹门进去他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楚来上了楼,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了,此刻脑袋里还在阵阵地钝痛,紧绷的神经却已放松下来。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租一间有阳光照入的房子,门口的街道不再常日堆积着垃圾,半夜也不会被帮派斗殴的噪音吵醒。她可以不再吃低廉的营养剂合成餐,而是随心所欲地购入不打折的新鲜果蔬。q14临海,四季炎热,她要去一个可以看雪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
楚来推开走廊尽头那间休息室的门,瞬间中断了对美好未来的畅想。
一个女人,不,一具女尸,出现在她眼前。
休息室里,君子兰不见踪迹,唯有那具女尸坐在椅子上。
她的脖子被诡异地扭转到一个活人不能达到的角度,双眼死不瞑目地盯着门口,提醒着楚来,这里还是鱼龙混杂的下城区。
她差点把门给摔上,饶是给金指做过不少脏活,乍一见到这副惨状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君子兰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欠一屁股债不说,现在还背上了人命?
下城区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联邦警督对于这种地带的管理约等于无,各大组织早就划分了自治的区域。也不知这位可怜的客人背后有没有势力,能替她找到君子兰报仇。
楚来深呼吸了一下,才推门进去,尽量让自己忽视那具尸体的存在。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去掺和这些腌臜事了,君子兰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去——何况她自己此刻也在逃亡的路上呢。
然而在与尸体擦肩而过的时候,楚来的余光却瞥见一旁桌上放着的黑色卡片。
她刹住脚步,侧头盯住那张卡片。
紧接着,她跑到休息室的窗边,推开窗。
港口街的尽头,上城区与下城区交汇的地方,一艘巨轮停泊在岸边。
天色将晚,黄昏的霞光中,船头亮起了银色的灯,映得海面一片粼粼波光。
那艘船的外灯显然价值不菲,隔着街道上大片廉价而刺眼的霓虹灯光遥遥看去,巨轮船头光芒所形成的图案也依旧清晰而精致——甚至在随着灯光变化灵活地跃动。
那是一个鲸鱼形状的logo。
楚来回头,桌上的卡片上的鲸鱼烫金图案在灯下反射着光。
这是一张船票,开船日期在今天,开船时间在三个小时后。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形。
楚来靠在机车上,透过头盔观察不远处的游轮中心。
它建在码头边,建筑设计成了船形,被背后停泊着的那艘十五层楼高的豪华游轮衬托得有些小巧。
络绎不绝的车辆将客人们在路旁放下,嵌在道路两侧的指引地灯分为白金二色,通向不同的入口。
自己提行李的客人大多走中间的白灯通道,有帮佣跟随的客人几乎都走侧面的金灯通道,那条路通向大厅旁边的电梯间,直升二楼。
与往日不同,今天两个入口都临时搭建起了玫瑰编织的拱门,楚来还注意到,无论是独自前往,还是带着帮佣,所有的客人都是女人。
两个打扮风流的男子从楚来身旁走过,见她独自杵在这里,一起侧头瞥她,通过她机车服的剪裁曲线确认了她的性别。
有头盔挡着,他们看不见楚来的神情,却仍旧露出了笑容。
那种笑容像一块糖,或者一杯酒,让人很难不产生品尝的想法。
可当他们看清出来靠着的那台车时,又都收敛了表情。
那是楚来前两年掏空家当买的二手车,款式在如今看来已经有些老土了。车身的车漆被刮花了多处,用廉价的贴纸遮掩着,却更显出车主没钱保养的窘迫。
楚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目光了,她站着没动,越是遮掩越显得局促,不如大大方方地迎接别人的视线。
骑着这样一台破车的人,显然榨不出多少油水。
那两个牛郎兴致缺缺地离开。
楚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忍住了竖中指的冲动。
这两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不知道她现在可以用账户里的钱买一台最新款的顶配版机车,然后骑着它在牛郎店闪亮登场,点个最贵的香槟塔,让所有牛郎众星捧月地围着她说漂亮话。
但楚来的钱不会浪费在这里,有一百万作为启动资金,她自信能赚到买下整个牛郎店的钱。
耳机里响起消息提示音,楚来点开头盔上的按钮,在头盔挡风玻璃的里侧投影视频——那是她在牛郎店工作的朋友刚刚发来的内部宣传片。
楚来眯起眼,想让她花钱,长相至少也得有视频里这个男人的水准吧。
男人嘴唇左下方有一颗痣,如今的主流审美追求肌肤完美无瑕,可他的痣却像一个标识,指引人看向他的嘴唇。
唇形漂亮,总是含着笑,令人不自觉产生吻上去的欲望。
他开口说话,声音同样动听,即便你知道那是他刻意设计过的语气和咬字,却依旧会被取悦。
“我想和你一起在白鲸号的甲板上看日落。”
字幕适时地贴出他的身份——花名“埃托勒”,珊瑚岛今年上半年的总业绩第五名。
“珊瑚岛”是q14城最大的牛郎会所品牌,隶属于主营服务业的海洋之诗集团。
能在分店无数的珊瑚岛里业绩排进前五,这个埃托勒的过人之处必然不止亮眼的外表。与此同时,也更让人好奇排名比他还靠前的牛郎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