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陈律已经拉着白寒时就进去了。这座庙没有名字,庙里前院生长着繁多的杂草,几乎都和人一样高。
龙东浩走在前面用身体开出一条路,众人来到庙堂,看见代替佛像位置上的,是一个枯瘦的,已经死去多时的男人。
男人的四肢被扭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程度,他整个人几乎是被钉死在墙上,脑袋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吶喊什么。他嘴唇下面还有个痦子,一颗黄豆大小,挂在这风干了这么久,那颗痦子也变皱巴了。
龙东浩说:“为什么好端端的寺庙里会供奉这种东西啊?”
他们没有见识过红头佛,不然就不会吃惊于眼前这玩意儿。但红头佛好歹在庙里的时候还是一副正儿八经的佛像样,这男人却被折断了四肢硬生生钉在墙上,不免让人看得寒毛直竖。
门口那干瘪的老头将头靠在门槛上,咯咯笑了几声,才用沙哑虚弱的声音说:“三十年前,有个男人不知道从哪拐回了四个女孩,都才八九岁的年纪。男人将女孩们圈养在地下室,准备等到过年的时候再饱餐一顿,哪成想咳咳咳……”
“哪成想那些女孩们计划着逃跑,又被他一个个抓了回来。”
有人已经捂住了耳朵,不敢再听接下去的话,那老头却一边笑着,一边说:“后来她们四个变成厉鬼,弄死了一个村的人。死的人太多咯……外面有人进山来查,又一个个被吓得精神失常。我跟我师父被喊来做法,就在山顶盖了这座庙,要供因,才能压得住这果!”
陈律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挂在墙上跟海报一样的男人,就是当初杀了四个女孩的人?”
老头嘴巴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满脸是血,却笑得灿烂:“正是,正是!”
四下沉寂了一秒,忽然不知道谁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说那土楼里的小女孩,会不会就是……”
山顶烈烈寒风吹过,院内杂草跟着沙沙作响,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昨晚死的那个好像就是被她给吃了……我亲眼看到她打了一个嗝!”
“还有她穿的红裙子,该不会就是被血给染红的吧!”
“听你们这么说的,我,我晚上都不敢回去了……”
玩家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些几不可闻的声音就被他们掩盖了下去。
白寒时耳朵一动,陡然间大喊了一声:“闭嘴!”
剎那间众人安静下来朝他看了过去,但很快,他们的脸色就变得青白交错,甚是好看。
“咔哒咔哒……”
细微的响声像是骨骼转动发出的声响,听得叫人头皮发麻。能持续发出这种声音的,肯定也不会是人类,于是他们缓缓地转了转头,看向被钉在墙上的男人。
只见男人在墙上挣扎着转动身体,他的每一寸骨骼都发出可怖的“咔哒”声。
他似乎想从墙上下来,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上面转动着,然而没有外力帮助,他的脑袋根本自己转不回去,人也无法挣脱钉子下来。
所有人都被吓得失了声音,只有门口的老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快!按住钉子,别让他下来!”
还有人没反应过来,陈律和白寒时已经一人一边冲了上去,一人按住一边的钉子,夏花和龙东浩也很快反应过来,按住了四肢的另外两颗。
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尸臭味,离得越近,那股味道越是呛鼻。陈律生无可恋地屏住呼吸,心想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嗅觉。
四个人齐心合力地将钉子往墙上按去,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后,他便又失去了动作,变成了一副没有生命的装饰。
有些玩家已经被吓得跑了出去,只剩下少部分胆子大的还在里面。
“我的天吶,这玩意儿不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年吗!怎么还会动!”
龙东浩不满哼哼着:“你小子跟没见过鬼似的。”
他当鬼多年,见到这种东西早已是见怪不怪。
哎?他为什么要说多年?他到底当了多少年的灵魂体了?
老头扫了眼天色说:“天快黑了,我劝你们今天还是先下山去吧。”
“不行,我们还有……”
老头径直打断了玩家的话,冷冰冰说:“别怪老头子我没提醒你们,天黑了最好别待在外面。”
想起土楼门前的木牌上也写着过酉时后不要出门的话,一行人只好先打道回府,准备明天再来这里一探究竟。
临走前经过老头身边,夏花还颇为得意地笑了笑,说:“你看吧哥哥,要不我,那老头哪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呀。”
她的脚从老头掉落的耳朵上碾过,走的头也不回,一点没察觉到身后一道幽怨的目光始终盯在她的背上。
这个世界的季节应该是秋天,天黑的特别快,众人刚下山走到村庄,夜空中就已经冒出了点点繁星。
走到一处房屋前的时候,陈律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
龙东浩回头喊他:“怎么了?”
陈律在摆了一张椅子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脚就往院子里走去。这里的院子是寻常的农村建筑,四周的矮墙用黄土堆砌而成,左侧是一个围起的猪圈,右侧是一个小小的厨房。
绕过木椅走进大堂,刚进去,抬头就能看见一张黑白的相片,上面印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寸头,浓眉小眼,嘴唇下长着一个黑色的大痦子,看向镜头的目光古板而呆滞。
白寒时跟了进来,也看到了这张遗照。他看了四周一圈,说:“这里到处都是灰,这张遗照倒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