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过药,还是信不过我?”连古蹙着眉看他,神情有些悲凉。
外头的冷气丝毫进不来,但室内的暖气并不能让两人热起来,反而凉浸浸的。
红官的咳嗽消停了一会儿,嗓子眼呼出嘶嘶的声音,视线在药片和连古的脸扫了下,冷冷地说:“连先生,我自己的病我比任何人清楚,吃药不管用。”
“这不是普通的药……”连古对上红官质疑的眼神,立马改口解释,“在你昏迷期间,他们已经对你的病症进行了全面诊断,这药对你有好处。”
“依连先生的意思,‘他们’是想救我还是想害我?”红官微眯起双眼,审视的目光逐渐犀利。
如果是“救”,那就不会以撞车的方式将他带到那种地方去诊疗,如果是“害”,那就不该还把他救活。
红官抛给了连古一个难题,气氛有些压抑,连古眼神闪躲了下,说:“他们不敢害你。”
是“不敢”,不是“不会”。
连古将药片放回瓶盖里,连同水杯放柜子上,起身说:“你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说完,他就提着水壶出去,没一会儿就装了热水回来。
“多谢。”红官的声音和他的五官一样冷淡。
在连怀居这里,他见识到了狼狗的心细如尘,倒不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这种水火不容的品格在这人身上共存,而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矫饰,前者是铁汉柔情,后者是诡谲莫测。
说到底,他就是不信连古,甚至怀疑连家所做的慈善事业,都是另有所图,或许是为了掩饰暗地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红官不会去细究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连家人的态度生转变,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他们这时或许算不上对立,但绝不会是同盟。
“嗯。”连古轻轻点了点头,热情已然冷却,放好了热水和暖气,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这人之前还会担心他洗澡睡觉等问题,现在都不过问了。
很好,红官有些如释重负,最好不要有过多牵扯,态度立场要分明坚定。
扳倒解家,他甚至要赔上一条性命,如果再来一个连家,无异于蜉蝣撼树、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红官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破事真多。
再次躺下,喉咙传来阵阵刺痒,就好像压抑了许久,终于要爆了一样,他止不住咳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像一把刀扎进嗓子眼一样疼痛,迅抽了纸巾捂嘴上,猛地咯出了大口血。
计承说过,红官这种咳病,在春分秋后必犯,会比往常更加严重,必须得天天吃药补血调养,还不能忧伤抑郁,不然悲伤肺,更难调。
常听人说,年纪轻轻瘦瘦弱弱一旦吐血,就活不长了,即便能活,也会是个废人。
红官最终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
红官咳得神疲乏力、迷迷糊糊,双唇和指甲都泛白了,地上丢的都是带血的纸,他也懒得下床来收拾,挣扎起身喝了杯水后就沉沉入睡了。
等到醒来时,床头柜上多了杯热气冉冉的水,地上的废纸也清理干净了。
连古进来过?也对,这是他的房间,他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好像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分寸感。
不同的是,这回挂起了点滴,正吊药水呢,还剩下五分之一。
睡得可真沉,大半天了都不知道医生来过,还给他输了液。
难道是计承?
红官慢悠悠地起来,正准备去上个厕所,连古就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了。
正碰见红官撑着输液架,艰难地顺着安全抓杆进厕所,连轮椅都不用。
“醒来也不知道叫我。”连古把粥一放,马上过来扶。
听这声音,红官缓慢的步子突然变得踉跄和急迫,他还没来得及关浴室门,连古就闪身进来了。
“怎么,连先生要看我上厕所吗?”红官脸一黑,扭头盯着他,双手紧紧抓着输液架,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
好在这浴室够大,塞进两个成人还有许多活动的空间。
“你还站不稳,我可以扶着你,你放心,我不会看你。”连古说话间,一手揽着红官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强行给他支撑点,并稳住他的步伐。
红官全身倏忽一僵,被刺激得一下歪了头,完全没了尿意,反而怒火冲肝,对方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一瞬之间耻辱和羞愤全都涌上了心头。
“荒唐!”红官双颊一红,咬牙骂出一句,“滚出去!”
可连古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搂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挣扎扭动着上半身,输液管晃动得厉害,红官手肘使劲向后一顶,喘着粗气的声音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他这一肘直接击中了连古的肋骨,连古痛哼了声,愈肆无忌惮起来,凑近他耳边低低地说:“你可是红官,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我看你……”
“你……”一股灼热从耳梢直冲脑门,红官双腿一颤,突然胸闷心梗,气结不畅,哇的一声吐出了口老血。
看了眼马桶里暗红色的液体,连古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放松了手臂的力道,急忙道歉解释:“对不起,为了你这口淤血能吐出来,想了好久的招,是下流了点,但确实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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