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再次受伤的那天,及川彻用最快的速度从国外飞回来。凌晨到达的航班,他却始终徘徊在医院门外不敢进去看一眼。
然后在天光渐明的时候,花梨的母亲从医院里走出来,邀请他谈一谈。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最后在临别之际,花梨的母亲终于轻声说道:“那孩子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好看。但好看的样子终究是给别人看的,她自己是看不到的。你说,要是一开始我就能无条件的爱她,她现在就能发自内心地爱上自己了吗?”
及川彻无法给出答案,于是只能闭着嘴保持沉默。
花梨的母亲接着说道:“花梨让我转告你,谢谢你能来探望她,这几年你在国外应该过得也很辛苦,很抱歉没有办法帮到你。虽然现在也可以说一些在心底为你加油之类的轻飘飘的应援的话,但对你来说似乎又不够分量。”
及川彻抬起头,看向住院楼密密麻麻的窗口,那个女孩是否此刻正躲在某副窗帘后面悄悄看他的反应呢?还是觉得难以面对所以干脆连面都不见?
早晨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他难以承受地低下了头去。
然后他听到花梨母亲那冷淡又温和的声音,模仿着花梨的口吻说道:“‘抱歉,及川君,无法再继续回应你的期待了。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温柔和包容。当我找回重新爱自己的能力的时候,我会用一颗完整的心,为你献上世界上最热烈的祝福。’——这就是那孩子想要让我告诉你的。”
及川彻的喉咙哽住了。有万千话语想要诉说,临到嘴边却没有一句能确切地表达他此刻的感情,最后都生生咽了下去。
然后在告别转身后,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稻田
自从听到御幸一也提到“秋收”后,及川彻莫名就开始在意这方面的信息。
一旦特意关注,就发现相关信息还真不少。就连互关的圈子里都有不少转发《某地秋收在即,某品牌大米接受预定》的广告。
在联赛和sby黑狐狼队客场作战结束后,及川彻注意到场边对方的主力二传手宫侑正在发放家乡带来的土特产。
及川彻装作不经意地晃悠过去,自来熟地压在sby强力接应日向翔阳的身上,仗着和对方在国外的交情,不客气地问道:“在发什么呢?球队周边?”
日向翔阳吓了一大跳:“大大大大王者!”
及川彻忍不住吐槽道:“十几岁的时候还好,二十几岁再听到这个绰号是真的有点羞耻了。”
宫侑不满地把日向拉到他那一边:“不要欺负我家的攻手。”
及川彻似笑非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嘲讽道:“老母鸡。”
“哈?!”宫侑摆出恶人脸:“哈?!!!”
及川彻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指着对方拉着日向的手:“砰,弱点击破。刚才输得爽不爽?”说完又看向日向,意味深长地说道:“总是合作这种控制欲强的二传很辛苦吧?”
面对如此骑脸挑衅,宫侑直接一把揪住了及川的衣领:“你小子想打架?”
这才反应过来的日向脸都吓白了,赶紧冲上来拉架:“冷静,冷静啊!禁赛,会被禁赛的!”
眼见裁判侧目看了过来,即使是非比赛时间,暴力冲突的惩罚也是很严重的。宫侑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及川。
及川彻整了整被弄皱的衣领,小人得志般指了指地上宫侑带过来的一袋大米:“这个送我,我就不跟联盟举报你了。”
宫侑抽了抽嘴角:“就为了这?”只是他家乡兵库县的一袋大米而已,要不是为了替北队宣传他才不会千里迢迢地带过来呢,你要你就直说啊,用得着又是挑衅又是威胁的?虽然已经充分地在自家球队领教到了有才能的球员就是癫的特性,但没想到其他球队的职业球员也能癫得各有特色。
及川彻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会白拿你的。会给钱的。”
“打住。”宫侑冷酷地提起大米塞进他的手里:“拿走,钱就不用了,记得帮忙转发宣传。”
及川彻一手提着大米,一手比了个ok的手势,如愿以偿地回到了自家的队伍中间。
立花rf队的边攻手尾白阿兰眼看着自家的二传跑到敌队去挑衅一通,然后志得意满地要了一袋大米回来,有些一言难尽地说道:“你想要大米可以跟我说的,不用去找侑要……”
及川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家攻手好像也转发了广告,后知后觉道:“哦,对了,你也是兵库县人来着。”
尾白一脸受伤:“我和宫侑高中时期是队友。”
及川假笑着摆摆手:“抱歉,没参加过全国大赛,县外的都不熟。”
尾白:……是所有二传手都这样性格恶劣吗?还是独他一人碰上的这么难搞?
——
洗完澡,换好衣服,提着讹来的大米回到租住的高级公寓。
夜幕已经降临,窗外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及川彻熟练地划开大米包装,舀出合适的分量,淘洗好后放进电饭锅,按下煮饭键。然后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边瘫倒在懒人沙发上,从旁边书柜摸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书签所在的那一页正好就是在介绍兵库县的特产大米——
「……在农业空心化的当下,鼓励年轻人返乡生活似乎成了一种潮流。我本人也看过不少类似的影视和文学作品。要问我自己是否也是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来到乡下种地,我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大学毕业后,我经历了一段相当迷茫的时期。因为擅长的事情无法再继续下去,心里也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那件事我虽然擅长,也不能打包票说喜欢,只是习惯于做,周围的人又鼓励,所以就稀里糊涂地一直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