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因为自身的原因,总是逃避参加这一活动。尽管热情地村民们一再推荐——“一看就是长跑的好料子”他们是这么说的。每每我都只能报以苦笑,并在心里下定决心,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参加。
今年夏季和友人在海上参与捕鱼活动的时候,罕见地捞到了创纪录尺寸的金枪鱼,全船人都兴高采烈地庆祝着,那时候我突然灵光一现,啊,这难道不是一种启示吗?于是我默默在心底下定了决心,明年春天的春日祭,一定得参加一次看看,趁年轻还能跑得动,绝不能留下什么遗憾……」
及川彻看到这里,豁然站起身来,他又把书反复翻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然后赶紧摸出手机,查看了稻荷崎春日祭组织委员会的官网,确认了春日祭长跑是在4月7日。
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幸亏还来得及。”
直接定了当天晚上的酒店,简单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他直接就驱车前往了神户。
到的时候已是傍晚。因为特意定的离祭典近的酒店,所以酒店附近已经装扮了起来,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息。
及川彻到酒店休整了一番后,才拿出手机,犹豫着该怎么告诉花梨自己一时冲动跑过来这件事。
“会被当成跟踪狂的吧……”他纠结地蜷缩在床上翻滚着。
更加令他觉得难以开口的是,他心里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他想让花梨放弃这次长跑。
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这么无礼的要求你好意思开口?
仗着自己对对方的影响力,就肆意干涉别人的生活,这种错误还要犯多少次?
再说你确定你在对方心里还有影响力?
这些难堪的声音在脑海里反复回响,但又抵不住另一道忧心忡忡的声音:“她会受伤的。”
这个声音像恶魔一样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难以进行理智的思考。
“想想她腿上的疤。”
“她受的伤还不够多吗?”
“医生已经让她放弃了长跑,再强行乱来,如果受了无法再逆转的伤势要怎么办?”
在及川彻的内心进行着反复斗争的时候,手机的铃声突兀的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本就心虚的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手指已经下意识地选择了接听。
电话那边传来花梨温和的声音:“彻,这个周末稻荷崎有一场春日祭,要来看吗?”
“要。”因为回答得太急,及川彻差点咬到了舌头。犹豫了一秒后决定坦白从宽:“实际上我已经在附近的酒店了。”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没有计较他没被邀请就偷摸前来的无礼行为,体贴地为他找补:“看来彻也很期待这场祭典呢。”
“嗯嗯。”及川彻红着脸含混地答应着。
“那就回头见。”
“回见。”及川下意识要挂断电话,突然又想起什么般喊道:“等等!”
花梨没有出声,静静等他说话。
及川迟疑了几秒后,终于鼓足勇气说道:“那个,晚上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见一面?”
花梨有点诧异他约得这么急,但想到晚上确实也没什么事,于是轻声答应了他。
——
两个人约在神户最大的商业街碰头。见面后先去附近的餐厅吃了饭。聊起了这些年的经历,自然得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而不是分了手的前任情侣。
吃完饭及川彻主动提出要送花梨回家,见他开了车来,花梨没有拒绝,只是等车子来到村子附近后,出声道:“就停在这里吧,前面的路不好掉头。”
及川彻点点头,却没有直接掉头回去,而是默默地把车熄了火,下车准备送她最后这一段路。
花梨猜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也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和他并排走着。
此时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照在成片的水田上,晚风吹过,水面荡漾起阵阵涟漪,银白的月光瞬间就被揉碎了,逸散到了空气中。
及川彻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花梨的眼睛,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长跑比赛?一定要参加吗?”
花梨惊讶地偏了偏头,没想到让他纠结了一晚上的事居然是这个,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及川以为是一种无声的拒绝,脸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焦虑:“你的伤,不是说不能再剧烈运动?”
“没有很剧烈啊……”花梨茫然地看着他,这种乡村庆典的强度感觉还不如她平时开收割机。以前不参加,是对长跑这个项目有心结,倒不是因为身体吃不消。
“全程10公里!”及川彻忍不住略微提高了声音。
“才10公里……”花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而且光谈距离不谈配速的吗?”又不是像比赛一样配速个3分半。这种市民活动就图个重在参与,实际上花梨早就打算用个7-8分配速划水跑完全程了。
见及川彻还是满脸不赞同的神色,花梨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彻,感觉变了好多。”
眼见对方就要变脸,花梨不敢再逗他,赶紧严肃了起来,认真地解释了自己准备“散步”完赛的意愿。
听到花梨说出自己的配速,及川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反应过来后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微红着脸想要道歉。
花梨直接把自己的手摊开,怼到了他的眼前,阻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彻,你看看我的手。”
及川彻被花梨的声音转移了注意力,回过神来才发觉对方的手就在自己眼前很近的地方,不由得有些慌乱的后撤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