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家亡的前世不是一场梦,但大宁还未走到那一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从未动摇过的想法愈发坚定,时鹤书确信,唯有变革,唯有新法。
——才能救大宁。
……
日下树梢,月上枝头。
悄然降临的夜幕带着流淌的银河,繁星点点缀满夜空。
如钩弯月藏匿在云层之中,如一只弯起的眼睛,窥视着这人世间。
督主府,书房内。
时鹤书独坐于桌案旁,注视着自己桌上的纸张。
纸张上字迹叠着字迹,混乱的落在一起,分不出个你我。
唯有时鹤书清楚,这是他上一世变法的核心。
……太疯狂了。
时鹤书闭了闭眼。
他本可以做到更好的。
只是,前世的时鹤书身体太差了,他不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在变法时便格外着急。
他每一步都堪称疯狂,就像一个绝望的赌徒在放手一搏。
很可惜,他赌输了。
他终究是没能活到变法完成,而他的政策无论好坏,亦在他死后随他而去。
时鹤书清楚自己前世在变法时犯下了很多错,他几乎是清醒着看着“建元新法”与他一同走向万人唾骂。
可是,他活不长久,而大宁需要变法。
他别无他选。
但今生——他已经提前得知了自己的寿数,且在景云的温养下,他的身体也比前世同时期要好上不少。
这就代表他可以提前安排好新法的接班人,在他死后接替他的职责。
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时鹤书睁开了眼。
较为含蓄的建元新法他已有了头绪,只待日后提交御案,从小皇帝那里走一遭便可开始。
只是……
垂下的鸦羽轻轻颤动着,时鹤书的心上仿佛压了块巨石。
只是,纵使现在的朝堂已是时督主的一言堂,变法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常言道,皇权不下乡。
时鹤书的势力再大,也无法管理所有落实变法的地方。
他的人还是不够用。
“……”
不知过了多久,清丽如鬼魅般的青年终于有了动作。
苍白的手指抓起桌上的纸张,时鹤书将其落到了烛火上。跳动的火焰轻易点燃了纸张,他的两世心血再次化为灰烬。
“九千岁。”
在火焰将要灼烧到时鹤书的指尖时,一只大手轻轻包住了时鹤书的手。
“小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