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这样可笑的道理。
景云不信神佛,也不信命。
他坚定的认为,他可以救时鹤书。
可是天命,从不是好改变的。
从不是。
……
日月交替,光阴轮转。
时间慢慢来到了腊月十六。
那是一个大雪天。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却压了三分寒意。独坐于窗边的人拭去唇边的血迹,继续伏案写着些什么。
只是,颤抖的手写不出端正的字,凌乱疲软的字迹落于纸张。胸腔内的刺痛早已蔓延到四肢躯干,黑色块伴随着嗡鸣声,渐渐翻涌而上。
“滴。”
一滴鲜红落下,砸在了纸张上。小小的血花绽放,握笔的手紧了三分。
压下心头愈演愈烈的不妙,时鹤书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白纸上留下了最后几个墨字。
——「灭北俾,平天下。」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一口污血也落到了地上。
苍白的手指攥着心口处的衣裳,天旋地转感夹杂着黑红血液而来。时鹤书按着桌案,缓缓站起了身。
“……”
黑色块已彻底糊住了视线,时鹤书撑着身子,一步一步摸索着向床榻走去。
“咳……”
只是,伴随一声低哑的咳嗽,夹杂着碎肉的血液近乎喷涌而出。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随着鲜血轰然崩塌,双腿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体。
时鹤书倒在了地上。
黏腻的鲜血染红了景云的目之所及。
无论是雪地,还是木地板。无论是士兵,还是他的九千岁。
这次,他连战甲都未来得及换下,便自督主府的阴影处奔袭而来。
只是——
“九千岁!”
心脏仿佛被利刃贯穿,注视着倒在血泊中,半张脸都被鲜红吞噬的时鹤书,景云瞳孔骤缩。
他已无法思考其他,只如本能般奔袭而去,抱起了血泊中的人。
暖暖不断的暖意在他的身体蔓延到冰冷的躯体上,只是这次,时鹤书却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
……
那是腊月十六的巳时三刻。
——权倾朝野的大宁掌印,东厂提督时鹤书,陷入了昏迷。
收到消息时是午时,小皇帝正在用午膳。
啪嗒两声,筷子掉到地上。小皇帝猛地站起:“督公!”
张德芳此时也顾不上失态的小皇帝,他望着传信的小太监,怒声道:“混账!你知道假传消息是重罪吗?!”
小太监惶恐地跪到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可督主真的——”
“太医!太医呢!”
碗碟清脆的落到地上,泪水溢满了眼眶,小皇帝慌乱地唤人:“快!传太医,朕要去督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