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们心思不一样,谁厉害就跟谁玩,简文笙七八岁就成了大院的孩子王,比他大好几岁的都喊他笙哥。
简战荣每次结婚,简文笙必闹一场,把后妈捉弄得哭个三天三夜,有老爷子撑腰,简战荣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对他来说,儿子,简文笙,简直就是瘟神。
如果不是老爷子下死命令,他才不会把新媳妇领回来,他甚至怀疑,他前面几个媳妇都是给简文笙气死的。
“哈哈哈哈……所以说刚刚的炮声是简文笙搞出来的?”巴图尔大笑地在格日乐脑袋上拍了下,“终于有个比你还皮的死小子了!”
格日乐捂住脑袋瓜,不服气地要跟人一较高下。
巴图尔又是一巴掌,“你脑子装的牛粪?这个有啥好比!你咋不跟你哥比比读书?”
“读书又不能当饭吃。”格日乐嘟囔。
巴图尔难得跟他说,“长大就知道厉害了。”
出了林荫小道,远远看到等在院门口的赵春群,林静月立马挥手打招呼,赵春群笑眯眯地迎上去,巴图尔和林静秋喊了声嫂子,林静秋搂住格日乐的后脑勺,“格日乐,喊人。”
格日乐喊了声大舅妈。
赵春群摸摸他的头,笑得慈和可亲,“格日乐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视线落到巴图尔怀里的林可叮身上,小丫头缓缓地转过头,头顶的小揪揪跟着晃了晃,漂亮的小脸冲她甜甜一笑,软绵绵地喊:“大舅妈。”
赵春群拖长尾音地唉了一声,抬手揉她头上的小揪揪,“我们小叮当都瘦了。”
赵春群深居简出,几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家属院,林静秋生林可叮和格日乐那会儿,她也没随林华国前去探望,让丈夫带了两床她亲手做的婴儿抱被。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可叮。
虽然并没感情,但听到林可叮被狼叼走的消息,她还是担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后面林华国因为林可叮和林静秋闹不痛快,她也时常劝他,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别人不明白那份心,为人父母者岂能不懂?
如今回来了,赵春群真心替林静秋夫妻高兴,同时感谢他们一直坚持,不然小叮当肯定会很难过。
“大舅妈可以抱抱我们小叮当吗?”赵春群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可叮乖巧地伸手过去。
赵春群接过去,轻轻地掂了掂,比想象中还要轻,更加心疼了,“大舅妈煲了鸡汤,晚上多喝两碗。”
林可叮小手搂住她的脖子,“谢谢大舅妈。”
林静月往院子里张望,“大嫂,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哥和牧仁呢?他们不在家吗?”
“你大哥和你大外甥,你还不知道?躲家里呢。”赵春群跟林静秋和巴图尔道歉,“别介意。”
“一家人介意什么,再说了,牧仁一直住家属院,给您和大哥添麻烦了,”巴图尔将用网篓子装起来的旱獭往前递了递,“家里也没什么可送的东西,这只旱獭是小叮当前两天在山里捡到的,晚上红烧了给你们尝尝鲜。”
“我们小叮当真能干,”赵春群夸完林可叮,对巴图尔说,“不瞒你们说,我馋这口好久了,走吧,都别站这了,进屋说。”
进了院子,林静月往二楼牧仁住的房间瞥了眼,兴冲冲地上前两步,用胳膊碰了下林静秋,“你大儿子在楼上偷看呢。”
牧仁站在窗前挺久了,布帘只拉开一条细缝,侧着身子,躲在墙后,小心地打量着父母和已经三年没见过面的妹妹。
妹妹一直被抱在怀里,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只能见得头顶的两个小揪揪,一边缠了一根红丝带,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像草原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好久没回家了。
他常做噩梦,梦里,额吉和阿布把他送给了大舅……
就在牧仁走神之际,底下的林静秋突然抬头往他这边看来,他唰地一下蹲下去。
蹲完,不忘把布帘也拉上。
“啧,让你把牧仁给大哥带,这下好了吧,脾气养得一样一样,别扭死了。”林静月摇头,担忧道,“再这么下去,长大怕媳妇都讨不到了。”
听到老伴领着妹妹一行人进了院子,躲在门口偷看的林华国,赶紧连蹦带跳地退回沙发上,拿起茶桌上的报纸,假装不在意地看起来。
门打开,赵春群边招呼林静秋他们不用换拖鞋,边喊林华国赶紧出来,小叮当他们来了。
林华国稳如泰山,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赵春群拿丈夫没办法,给林静月使了个眼色,林静月会意地快步走上去,趴在林华国身后的沙发背上,半个身子往前一探,嗤笑出声:“大哥看报纸呢。”
明知故问,林华国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没搭理她。
“报纸都拿倒了,哈哈哈哈……”林静月笑得险些从沙发背上栽下去。
林华国尴尬地轻咳一声,睨她一眼,找说辞道:“你懂啥?这叫倒背如流!”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厉害了,”林静月敷衍地应一句,抽走林华国手里的报纸,摁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人转向玄关处,“大哥,你最爱的二妹妹回来了,你也不欢迎欢迎,多让人伤心。”
林华国看林静秋一眼,死丫头,还知道回来?让你别嫁去草原,你不听,看吧,瘦得跟猴子样,黑得跟煤炭样。
心里再关心,嘴上也不说一句,连眼神也冷冷的,像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林静月冲林静秋挑眉:姐,我的好姐姐,喊人啊。
说好的哄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