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狗看家护圈一把好手,谁家不是把它们当自己人,傲瑞这么轻贱它们,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教的。”
围观群众愤愤不平的指责,让高云老脸挂不住,急忙解释:“可不是我教的……”
话没说完,就被傲瑞抢过去,“哼,额木格最心疼我了,还给我吃过狗肉呐!比兔子肉、旱獭肉、野猪肉都好吃!”
没吃过吧?羡慕死你们!傲瑞得意。
围观群众不敢相信,祖孙俩居然吃狗肉!要知道,在草原只有外蒙人才杀狗和吃狗肉,这些行为,在蒙古人看来都是忘恩负义的,是死后不能升长生天的罪孽。
“高云婶子,你到底咋想的?狗肉都给孩子吃,自己不想升长生天,也不让孙子得安宁,心也太歹毒了吧。”
“你这不是爱他,只会害了他,早晚一天,他上当吃亏,挨了教训,会怨恨你一辈子。”
“到时候你就不是他额木格了,在他眼里,你和那些狗一样,对你想打就打,甚至想杀就杀。”
……
苦口婆心地劝说,高云根本不当一回事,还和她们吵起来,“一个个黑心肝,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合起伙咒我……我懒得跟你们说,吉雅赛音,给我站住,事情还没解决,你要去哪儿?都给我让开!”
林可叮趴在吉雅赛音的肩头上,看到被人群团团围住的高云,一蹦一蹦露出来的脑袋瓜。
“额吉,那个,对不起,我额吉她……”萨仁端着大铁皮洗脸盆追上来道歉。
吉雅赛音站住脚,转过身面向她,语气严厉:“把头抬起来。”
萨仁抬起头,满是歉意。
吉雅赛音问她:“为什么道歉?你又没做错。”
萨仁微微一愣,“可是,她是我额吉。”
“在别人眼里,你是我的儿媳妇,是巴拉的妻子,是阿尔斯郎和阿古拉的额吉,”吉雅赛音掷地有声地告诉萨仁,“但你不能这样看自己,你首先得是你自己。”
她这个儿媳妇在娘家过得艰难,嫁过来后也没享过什么好福,和巴拉一起打拼撑起他们的小家。
她虽然帮衬不了太多,但至少得真心待她。
萨仁震撼不已,婆婆说的每个字都像鼓槌,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她心头。
“好了,”吉雅赛音拍拍她肩膀,“别多想了,晚上记得和巴拉带孩子们过来吃饭。”
想了想,又补一句:“你弟弟可以一块来,高云和傲瑞就别来了,我看他们烦。”
哪怕婆婆不计前嫌,邀请她额吉和大外甥,她也不敢叫他们,怕到时候打起来。
不让去,那边也不好交代,萨仁一个头两个大。
把猪肚给婆婆送回蒙古包后,萨仁才端起洗衣盆回自己家,高云已经换了身闺女干净的衣服,坐在空地上伸着脖子等她。
看到萨仁,立马气急败坏地迎上去,扬手掀翻她手里的洗衣盆,洗干净的衣物撒到满地都是,萨仁皱眉,又得洗一遍。
她不作声地捡起衣物,放回洗衣盆里,端起,转身就要走。
高云绕过去挡她的路,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个死丫头,什么态度?我是你额吉,生你养你容易吗?”
萨仁生过孩子,确实不容易,但说到养,萨仁心中苦涩,小老太偏心大哥,对她向来苛刻,不夸张地说,要不是她命大,她早就魂飞长生天了。
真的,谈不上养。
萨仁一声不吭。
高云看着就来气,往地上呸了一口,“瞧你没出息样,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才被婆家骑到头上拉屎撒尿,我可都听说了,吉雅赛音要给巴图尔重新修个包,至少得花好几百吧,一头野猪全搭进去也不一定够,你们二房到手了什么?一顿饭就完事了?打发叫花子呐!不带她这么偏心眼的!”
还有脸说别人偏心眼,萨仁摇头,闷声回一句:“野猪是大哥捡到的,搭包花他们自己的钱,和婆婆没关系。”
“哎哟~”高云扶住额头,对萨仁失望透顶,“你这缺心眼的,什么没关系?他们住在一块过,钱不都老婆子管着,到时候不得从老婆子兜里拿出来。”
说着,连推萨仁好几把,不耐烦地催她,“你现在就去,让老婆子把钱拿出来,和你们二房平分,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一家子,想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就没分到包,现在又来这出,死老婆子太黑心肝了。”
“我不去,”萨仁侧转过身子,帮说道,“分家的时候,我和巴拉虽然没分到包,但婆婆也没亏待我们,给了我们一笔搭包的钱。”
“死丫头,分到钱也不知道往家里拿,”高云回头看一眼萨仁他们现在住的蒙古包,“搭这么小个包,还不如不搭,赶紧去问死老太婆要钱,就说你们也想再搭一个,我可不想下次来还那么多人挤一个炕。”
说得就像她能常来似的。
“额吉,快七年了吧,你就来了两次,”萨仁提醒她,“早上还把朝鲁认成了阿尔斯郎。”
高云一点不觉得尴尬,继续骂骂咧咧:“死丫头,你觉得你额吉日子好过啊,前些年受你额木格打压,气都不敢大声喘一口,好不容易人没了,我不得全心照顾傲瑞,你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知道心疼你额吉,反倒埋怨起我来,你个没良心的,都给吉雅赛音教坏了。”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其实萨仁的大哥并不是高云亲出,而是她丈夫亡妻留下的孩子,她嫁过去,一连生了三胎都是闺女,受尽婆婆冷眼,为讨好婆婆,高云将自己二女儿和三女儿送人,留下大女儿和她一起在婆家当牛做马,对继子更是比亲生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