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晋声应了一声。
两人又陷入沉默,严周满见他呆愣着有些恼怒,指着后厨墙上的抹布极力耐着性子说,“在那旁边有抹布,你把泔水桶提开,把这块地板擦一下”。
林晋声这才恍然大悟开始动作。
严周满心里憋了口气继续收拾后厨,眼尖的他突然看见洗好的面碗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正反射着油润的光晕。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光晕前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了上去,触感果不其然的油腻,他不可思议又难受地摸了摸其他的碗,发现其他的碗也有不同程度的油润。
“小晋,你这碗这么洗成这样!”严周满将桌台上洗好的几十个碗全部抱回水盆,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林晋声显然有些错愕,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这些碗里都是油,全部都不干净!怎么连碗都洗不干净!你在家也是这样洗碗的吗?你看都还这么脏!”
严周满一遇到脏东西就容易炸毛,他把桌面上剩下的碗筷也一通扔进盆里,见林晋声还不动弹,抬头准备再说说他。
却见一旁的少年又埋着头紧紧攥着拳头,严周满有些内疚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可还没等他开口,林晋声却扔下一句“我就是不会洗碗,你找别人算了”,然后扭头就跑了。
“草!”
这一刻严周满确实生气了,他控制不住地伸脚往水池边踢了一脚。
这是他第一次自以为是地拉人一把却不被人领情,他感觉挫败又生气,明明自己的烂摊子还没解决,还舔着脸去管别人的事情。
周末关店的时间会因为生意消减的原因而提前,今天原本也不例外,如果这些碗筷没有重新返工的话。
重新打开水龙头等凉水注入到水盆里,他把手伸进水盆搅弄水流等洗洁精在水里化开,算了,他心里想,算了。
自己太多管闲事了,自以为是的管着别人的生活,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严周满你真是傻逼。
他说着不要在想,心里却越想越多,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让水花溅得到处都是,连衣服上都沾了许多。
门外突然又传来脚步声,严周满以为是来了客人,赶紧腾出手准备出去迎客,没先到却是自己刚才骂的那个人。
林晋声正木着一张脸冲了回来,侧过肩膀将严周满挤到一边去自己回到洗碗池开始刷碗。
“我会好好洗的”,他加大力气揉搓着手里的碗,背对着他强调着说,“我洗完之后你再检查一遍,这次肯定是干净的”。
严周满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走出后厨留出时间让他好好洗碗。
半小时后,后厨的水声停了,严周满等了一会瞧见林晋声走了出来,微微低着头,有些别扭地说,“我洗好了,你来检查一下吧”。
这次的碗筷明显达标,两人把它们全部放到消毒柜进行消毒。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严周满对他说,“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明天好好上课”。
林晋声又开始低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嗯,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严周满的嘴角又养了起来,那种养狗崽的责任感又钻了出来。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对你着急”,严周满也表达了歉意。
后厨里有些安静,远远的能听见微弱的蛙鸣,林晋声看了一眼严周满,在这个寂静的夏夜突然有了想把心中苦闷宣之于口的冲动,“我之前的家里有保姆,平时不用我洗碗”。
那就是家道中落的小可怜?
林晋声又继续说,“我被家里赶出来了,所以得自己挣生活费”。
“那你现在住哪儿?”严周满有些担心,可又不想过度打听别人的私事。
“家里亲戚家”。
小狗崽又把头低了下去,严周满看着他黑色的脑袋心里想着却是他在这样低头,这样天天低着头以后会不会有颈椎病,可别成绩不好,身体还弄出一身毛病。
他摸了摸林晋声的脑袋,学着哥哥对待调皮弟弟的样子温声说,“你现在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不要因为现在的小困难就焉头巴脑的,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跟哥说,哥能帮的都帮你!”
随即又想到这孩子之前逃课的经历,随即有些严肃地说,“不过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有了好成绩才有好未来知道吗?”
“知道了”,埋着头的少年嘟囔着说。
严周满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这次在临走时盯着他的衣领,终于说出了忍耐了许久的话,“衣服得认真洗干净,有污渍的地方可以用洗衣液或者肥皂揉搓一下再扔进洗衣机洗,不然时间久了就成顽固污渍洗不掉了”。
林晋声:……
简而言之这就是我小弟
自从上周下过一场雨之后昌东的天气不凉反热,明明快到秋天,可这一周的天气只逼39度,让好不容易凉下来的昌东市民又开始感受盛夏的严酷。
每天店里的新鲜食物都得分小份放到保险柜里存放着,等桌面上的那些材料用完了再去取一批出来。
食物需要冷藏保险,人也需要降温消暑。
即便店里放着的两台工业电扇整日整日地开也没办法吹散店里积聚的暑气,一方面是夏天本来的热气,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煮面时产生的大量水蒸气以及人流涌动产生的热气不断地升高室内温度。
这些气体将严周满包裹得严严实实,熏得他一遍一遍地流汗,每每到这时候他就非常渴望店里有一台冷气机,不光是能吸引更多的客人,自己也能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