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萱唔了一声,转身道,“行,你两个跟我进来吧。”
蓝家家主蓝晓凌就一个宝贝女儿,这漱玉斋当真是倾尽能工巧匠毕生心血,每一处横梁都用极精巧的雕工刻着八仙过海、五子登科之类的图画,屋内百宝架上一应全是古玩珍宝,什么玉珊瑚,什么翡翠玛瑙,乌泱泱地铺了一屋,倒衬得赵长赢和容与两人清澈得出淤泥而不染了起来。
灵萱行至蓝晴竹的床前,那床甚大,帷幔重重叠叠,俱是绣着华美的菡萏生香,鸳鸯戏水,蓝晴竹躺在其中,显得格外娇小瘦弱。
“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灵萱回身说道。
赵长赢探头看了两眼躺着的蓝晴竹,见她面色红润,想来平日练武,皮肤算不得白皙,但瞧着也十分健康,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以去搭个脉吗?”赵长赢问道。
灵萱一点头,“请便。”
赵长赢便两步走过去,容与问道。
“灵萱姑娘,请问蓝小姐病中可有何症状?”
灵萱道,“喏,就是你看见的这样。只是沉睡,总也醒不过来。其他的么,便没有了。”
“是什么时候这样的?”容与问。
灵萱道,“约莫已有两个月了,当时还是过年那段日子呢,那日用了晚饭,小姐和姑爷一同回房,姑爷说要陪小姐下棋。第二日早上小姐便没起床,之后便再也没醒来的。”
容与应了一声,又问,“之前小姐可还有什么征兆么?比如嗜睡,头疼之类的?”
灵萱摇头,道,“我们小姐自幼习武,身体好得很呢,平日里病痛都是少有的。”
容与微微蹙眉,那边赵长赢已经把完脉了,他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谷雨。”赵长赢小声道,“有些棘手。”
容与以眼神询问,赵长赢瞥了一眼一旁的灵萱,一时拿捏不准该不该说。灵萱见他犹犹豫豫,不满地哼了一声,快言快语道,“怎么了?要说便说。”
“说吧。”容与亦道。赵长赢看了二人一眼,说道,“不知姑娘可听说过失魂症?”
容与面色微变,灵萱亦是一愣,但她看上去并无几分震惊,反倒是忧心忡忡,她怔怔地望向被重重叠叠帷幔笼罩住的蓝晴竹,喃喃道,“难道是真的……”
赵长赢同容与对视一眼,均暗自心惊。容与心里本就觉得这病古怪,或许并非寻常病症,听到这里,已有几分定论。他几步走到床榻边,掀开蓝晴竹眼皮看了一眼,又相继检查了舌苔、脉搏,均与熟睡之人无异。
“姑娘,之前可也有人提到过失魂症?”赵长赢追问道。
灵萱皱眉,似是不愿多说。容与淡淡道,“肉体凡胎,皆有三魂七魄。三魂,一曰生魂,失生魂者,当即便毙命。二曰命魂,失命魂者,无知无觉,沉睡不醒。三曰神魂,失神魂者,断情绝爱,无恨无怖。”
灵萱抿唇,手中锦帕攥得紧紧的,不发一言。容与心下了然,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命魂离体时日尚短,还可通过招魂术唤回。”
灵萱抬眸,容与顿了顿,道,“可若时间一长……”
灵萱咬着下唇,忍不住问道,“一长又怎么?”
容与不答,他定定地注视着灵萱,笑道,“灵萱姑娘,还是据实以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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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家大小姐(二)
灵萱沉默良久,终究是忧虑地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为了我家大小姐的病,老爷遍寻名医,那些大夫看了都束手无策,不过是开些养气安神的方子罢了。只有一日,有位江湖术士前来,说大小姐这是失魂症,乃是命魂为人所摄,需尽快招魂。”
灵萱愁眉苦脸道,“你们也知道,我家老爷一向不相信这些旁门左道,只觉得这江湖术士是为了骗蓝家钱财,是以让人乱棍打了出去。不过……”
赵长赢心下一紧,见灵萱道,“不过这么久过去,老爷兴许也变了些了。前些日子,我还看他在书房放了本南疆异志呢。”
“既然如此……”容与沉吟道,“我们自会同蓝阁主解释。”
“只是不巧得很,老爷这两日不在府中。”灵萱又道,“不如这样吧,你们先暂且在府中住下,等老爷回来了,再同他禀报。”
“唔。”赵长赢颇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喉咙,还是问道,“灵萱姑娘,那这伙食和房费……”
“哦,这个啊。”灵萱笑道,“这自然不用二位自掏腰包,大可放心好了。”
赵长赢大窘,只讷讷一笑,两颊窜起赧然的红晕,再不言语了。
此间事毕,灵萱便要带两人去府上客房住下。刚出得门去,便远远见一男子疾步前来,到得近前,只见男子面容俊秀,一身的书卷气,一身昂贵的暗纹锦缎绸衫,腰间悬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美玉,端的是翩翩琢玉郎。
“姑爷?”灵萱微诧,“今儿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来人喘匀了气,朝灵萱一笑,道,“给晴儿治病的事,自然要来的。”
说完,那人一转身,朝赵长赢和容与笑道,“二位便是来给晴儿看病的高人吧,在下黎杨,幸会。”
容与微微眯了眯眼睛,赵长赢一拱手,回礼道,“不敢不敢,在下赵长生,这位是谷雨。”
黎杨丝毫没有大家族的架子,说话温柔,言语间比灵萱这个小丫鬟还平易近人。听闻两人要住在府里,黎杨还殷勤地要亲自给二人引去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