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肯定不会认这个孩子,那么现在他能帮她留下这个孩子。
等离开大理寺,也只有他能照顾她和孩子。
时间久了,竹心肯定能明白他的决心。
“我不愿意,落胎药呢。”竹心打断了张为之的幻想。
“你……不愿意?”张为之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
她以前明明最是善良的。
如果娘亲还活着,这个孩子竹心或许会留下。
娘亲怀孕八次,只有姐姐和她出生长大,流过一个成型的男胎,一个成型的女孩,之后便是陆续流产,再也没能生下孩子。
竹心曾经以为,娘亲进了定国公府,肯定能生下最后那个孩子。
没想到,却死在谢氏手里。
她以为能留下替姐姐报仇,在那次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连母亲都护不住。
靠太夫人的庇佑?夫人的仁慈?还是联手施姨娘或者梁沐敬?
竹心甚至想过,若能牢牢抓住梁沐祈的心,也是一条路。
可她看到的是什么,梁沐祈一不高兴,转头就要了琉璃,还默许琉璃来耀武扬威,逼迫她服软认错。
那一刻,竹心便知道,奴婢祈求主子的怜悯,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拼了命要逃走,最后搭进了娘亲的性命,她就算杀了方季仁替娘报仇,也丝毫没有畅快的感觉。
跟着忘归姑娘跑路,竹心看到了没见过的人间温情,也见证了权贵之间的互相利用,事情一不可收拾后,又相互攻讦,只为了保全自身。
这天下就是当权者的天下,他们当奴婢的,生死不由己,那些当普通百姓的,也得仰仗权贵的鼻息活着。
不然她沈竹心哪能在房州衙门,住着比客栈还豪华的大牢。
回了京城,有定国公府打过招呼,张为之刻意照拂,她连一碗冷粥都没吃过。
肚子里这个孩子,还是梁沐祈的孩子,郡主进门也才一个月,还没传出有孕的消息来,她这个孩子怎么可能留下来?
“我当然不愿意。”竹心眯眼盯着他的神情变化,忽然笑了,“张大人还真是好度量,居然愿意帮别人养孩子?
难道是因为你现在成了梁世子的义姐夫,想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好攀上定国公府这棵大树?”
竹心一步一步走上前:“张大人怕是要失望了,这种勋贵之家,最忌讳生出庶长子,还是说你想这个孩子,威胁定国公府帮你青云直上?”
张为之脸色白,踉跄后退,不停否认:“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竹心自嘲笑道:“也是,你娶了定国公府的义女,又被陆太傅赏识,还有方世子帮你,哪里需要我这个孩子做筹码。”
“竹儿,我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竹心不耐烦的打断道:“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更遑论这孩子极有可能是怪胎。”
望着面前冷漠要落胎药的竹心,张为之心口仿佛压住了一块巨石。
为什么竹心变得这么陌生了?
和记忆中的她,是完全两个人了?
“我连我娘都救不了,我哪里救得了其他用过西域香膏的妇人?万一生下来还是怪胎?你和褚御医负责吗?”
张为之嘴唇嗫喏,说的什么,竹心完全没听清,也不想听清。
“张大人,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久,会让别人误会的,还是说,你没得到过我?所以始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