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眸,就看见了年轻时候的傅溪蕊。
她一身笔挺的白色工装,清秀的面容又有几分英气,眉眼柔和却也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气势。
这是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也是他强大、自信且疏离冷漠的妻子。
失神间,傅溪蕊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桌上,淡漠说道:“今天你家里人都会来,多做点饭菜吧。”
说完,她看也没看他就走了。
赵闻江顿了一瞬,才上前拿起菜进了厨房洗菜。
冰凉的水透过手掌沁入心脏,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真实无比的梦。
他又回到了那个做了三十年的噩梦的开端。
这一年,他被亲生父母找回。
也是这一年,他因被人下药和傅溪蕊睡在了一起,这件事就是他们两人被迫结婚的噩梦开端。
时针走到了六点。
赵闻江将最后一道菜端出来,一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上前接了过来。
他叫赵宇涛,现在是宣传处最年轻的干事,任谁来了都要说一句不愧是赵家的儿子。
如果20年前,他们两人没有被抱错的话,赵闻江也许便是他现在这样。
赵宇涛笑着夸赞道:“闻江和溪蕊结婚三个月,厨艺比之前好多了。”
赵闻江眸子颤了颤。
做了三十年的饭菜,自然与现在天差地别。
赵闻江抿紧唇,不知道该回什么,许久没有接话。
他的沉默却引来了饭桌边赵父的怒斥:“杵在那里做什么?别人和你说话也不知回应,简直像个木头一样!”
赵母劝着:“好了,老关,少说两句。”
随即,她又看向傅溪蕊道:“溪蕊啊,我知道让你嫁给闻江你心里有气,是我们赵家对不住你……”
说着说着,赵母就红了眼睛。
赵宇涛闻言,立即拍着她的手臂:“妈,都过去了。”
赵闻江宛如木桩子一样,直直站着看着面前眼熟的这一幕。
上辈子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回。
一开始他还会解释:不是他给傅溪蕊下的药,他也是受害者……
可无论他说什么,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他们说他无耻,他们说他恶毒,他们指责他居然用这种龌龊的手段抢夺自己弟弟喜欢的人。
赵闻江一开始也会委屈、悲愤、难过。
后来他说累了,喉咙也哑了,心才终于不痛了。
赵父跟着叹气,余光瞟到面无表情的赵闻江身上,气更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喝出声:“你还有脸站在那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有教养的畜生!”
一旁的傅溪蕊蹙了蹙眉,唇一动,试图打断。
赵闻江却开了口,许久未出声的声线干哑不已:“爸,你说我没有教养,那你教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