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炯炯,直勾勾望着楚凌沉:方才明明是他自己邀请,难不成只是客套?
一时间,湖畔边只剩下秋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凌沉的声音才在夜色下响起。
他说:“可以,船舱里面很暖和。”
那语气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缱绻。
……
颜鸢没有说谎,她生于北方,确实没有见过这种雕栏画栋的游船。
船甲徐徐落下,颜鸢跟在楚凌沉的身后,慢慢地走到了船只的甲板上。彼时湖面上皓月当空,船舱上红绸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那股微妙的火油味越发的清晰了。
难不成是有人要弑君么?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宫廷内院之中,在皇帝的御用游船上藏下足以烧毁一个船只的火药呢?有这样的通天本事,直接潜入乾政殿刺杀不是方便有效?
颜鸢心中有疑惑,于是在船甲上走了片刻的神。
等她进到船舱之内时,忽然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
那是……血腥味?
颜鸢陡然间从神游中清醒,船舱的门已经在她面前徐徐关上。
“皇后,请上座吧。”
楚凌沉就在她的身侧,俯下身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
颜鸢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吸引:
船舱内横陈着五六个男人的身体,说是人其实也不尽然,他们身上的衣裳已经褴褛得不可辨认,破败的身体上血痕遍布,黑紫色的血液在船舱里面汇聚成了一片。
就在那些人的不远处,烧着一口炭炉。
炉内插着几根烙铁刑具,此刻那些刑具早已经被烧得通红。
这是……
颜鸢僵立在原地,脑海中火石电光般回响方才楚凌沉的话语。
他说,船舱里面很暖和。
竟然是这个暖和法……
楚凌沉已经坐上了船舱内唯一的椅子,他倚靠在案边,身旁的老太监熟门熟路地为他端上了一盅茶,他抿了一口茶,顺手就把剩余的茶水慢慢浇在了其中一个的脸上。
早已经昏迷的人徐徐转醒。
那人起初还有些吃痛懵懂,待到他看见眼前的人是楚凌沉之后,通红的眼睛几乎要瞪裂开来:“唔——唔——”
“皇后大约还不认识他们。”
楚凌沉的声音慢条斯理:“他们是孤的几位令史,官职不高,心思不浅,这半月来在朝中散布谣言,煽动宋太傅死谏,并且……游说朝中老臣在鉴秋宴上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