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富丽堂皇的内室和书桌后坐着的身着华服的人都在提醒她那都是过去了。
张恺行了一礼:“殿下,姜姝姑娘到了。”
姜姝见张恺行礼后便离开了,想起谢让如今是太子正纠结自己要不要行礼时便听到上头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
“你脸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谢让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一般,他先是诧异,后转为嫌恶,让姜姝想到了他刚醒来看到自己身处于简陋的茅草屋时也是这种神情。
看着谢让一脸嫌弃的神情,姜姝摸了摸自己的脸:“芍药故娘给我用了一些胭脂水粉。”
然而谢让根本不记得芍药是谁,他皱眉道:“打盆水把她脸上乱七八遭的东西洗掉。”
很快便有侍女打了一盆温水上来,另有一个侍女拿了帕子沾水要将姜姝脸上的东西擦掉,却被姜姝拿走了帕子。
“我自己来就行。”姜姝不习惯被别人碰触,自己拿起帕子开始慢慢擦拭脸上的妆容。
芍药花了好长时间给她化的妆,自己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要擦去。姜姝原本还觉得可惜,可她看到帕子上五颜六色的水粉时,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谢让会是那种表情了。
姜姝:“……”原来她刚才是顶着这么多颜色走了一路吗?怪不得别人都看着她还小声议论。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看到侍女们都退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姜姝感到有些紧张。
“你是不是忘了孤找你来是干什么的了?”谢让面无表情的看向姜姝,面前的女孩刚擦洗完的脸上还透着水光,眼里写满了心虚。
其实谢让这几日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连之前隐隐作痛的腿伤如今也陷入了沉寂。加上这几日事务繁忙,他自然就将姜姝之事抛入脑后。
直到今日张恺问他近日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他这才想起来府里还有一个带回来的医女。
只是他事务繁多忘记了这件事也就罢了,她一个拿人银钱为人做事的人也如此不上心是怎的一回事?
姜姝避开谢让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讪讪道:“你也没说让我来啊。”
她按月拿钱,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锦绣堂门口又都是重兵把守着,她哪里敢独自出去呢?
“难道领月钱的时候也要孤送到你手上吗?”谢让飞来一记眼刀。
听他提到钱,姜姝心虚的看向地面不敢再说话。心里却一片怒火,她看谢让是阴阳失调、肝火旺盛,是该找个医师好好看看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个脾性?姜姝不禁腹议,却没忍住将心里话小声说出来了。
谢让自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却明白她是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便道:“有什么话说大声点。”
姜姝自是不敢将刚才话说给谢让听,只好道:“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喊我来便是了,平时若是无事我在这里岂不是碍事?”
“你可知在京城的时候,宫里的太医是每日都要从宫里到太子府为孤请脉的?”谢让幽幽道。
“你是说我每日都要来给你诊脉?”姜姝震惊,当初她答应谢让的条件是因为她知道谢让道伤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钱多事少,这种事她能不答应吗?
可如今若是每日都要来给他诊脉……果然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就算有也轮不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再次见到谢让之后,他总给人一种压迫感,让姜姝每次见到他都觉得紧张。
“你不愿意?”谢让挑眉。
“愿意,愿意。”姜姝连忙答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和谢让废话了那么久,不但没能快点回去反而还得了个每天都要干的活。姜姝气结,加上她还想着赶紧回去吃晚膳,便道:“你把手伸出来吧,我来给你诊脉。”
按理说诊脉分为望、闻、问、切四步,姜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自然跳过了问的步骤,直接上手去诊脉。可还没等她碰到谢让的胳膊时,对面便又找起了茬。
“你就让孤的手就这么放在这桌子上诊脉吗?”
以往太医们诊脉都会放一个软垫在桌子上,软垫上再垫上一层柔布。可是姜姝是野路子出身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眼见之物不是笔架就是砚台,没一样是看起来能垫手的。
反正只要不把他的手放桌子上不就行了?姜姝如是想着,便拿起谢让在桌子上的手将它放在自己另一只手里托着它。
姜姝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谢让,仿佛在说“这样总行了吧?”
对面的人先是瞳孔放大,继而脸色发青,最后恢复正常从最嘴里挤出几个字:“……诊脉吧。”
虽然姜姝觉得谢让应该是脉象虚浮肝气郁结之人,可是事实告诉她此人的身体好得很,甚至脉搏都比一般人感觉有力些,只是……
“你身体看起来一切都好,只是脉搏有些快,可是最近有烦心之事?”姜姝道。
看她结束了,谢让忙将自己的手从姜姝手中抽出来,轻哼一声:“孤唯一心烦之事就是这条腿时不时还会疼痛。”
话虽如此,自从那日半夜出发去找姜姝后,他腿上的伤口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不然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想起这件事。
“你是断骨,不是普通的腿伤,需要静养才是。”姜姝道,“我之前给你用的有一味药是能加速断骨愈合的,不然你到现在都不一定能下地行走。”
提起这味药姜姝就心痛,当时她还傻乎乎的和谢让说了要一笔一笔的和他算账,谁能想到最后都被他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