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凑近闻闻,又偏过头闻闻程若茵的手,伸出红红的小舌头,一口一口舔舐。它吃得很快,没一会一根猫条就全进了它的肚子。程若茵偏头打了个喷嚏,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根,跛脚围着她转了半圈,趴在她的脚边,打了个哈切。
冷冷的表层皮毛裹着温热柔软的身躯,程若茵抚摸跛脚消瘦的背脊,盘腿坐下,把它抱近怀里。
跛脚还是那个黏人的跛脚,一窝进人怀里就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低下脑袋躲进程若茵的臂弯里挡风。冷风席卷过的柏油路又冷又硬,程若茵打了个哆嗦,后悔今天没多穿一件再出来。
她拆开另一根猫条喂到跛脚的嘴边,它这回舔得很慢,不知道是有了根垫胃的,还是知道吃完这根程若茵就会离开。舌头时不时扫过程若茵的指头,湿湿热热的,令程若茵想到昔日坐在这里抱着它的另一个人。
春寒乍暖的天气,午后阳光底下,他席地而坐,手腕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猫,一抬眼就抓到偷看的她。
彼时她为撞破他的秘密而心动,却不知他不加掩饰,等她闯进很久。
程若茵捂着嘴又打了个喷嚏,有点想念他的外套。
每次披到她身上的外套,都带着他的温度,像是清香的春日暖阳。
猫条一点一点进了跛脚的肚子,程若茵撑着头,捏捏它的后脖颈。
一颗小石子掉在跛脚尾巴旁,弹到跛脚的尾巴,惊得跛脚从她膝头跳下。
程若茵依旧撑着下巴,朝猫粮碗的地方看去,那三个人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就留下个被席卷一空的碗,好像哪个乞丐掉落的遗失物。
走了也不知道喊她一声。
程若茵动动发麻的腿,又是一颗石子滚到她面前。
这回直接砸在她的小腿上,像是被反弹的橡皮筋打了一击。她皱起眉头,循着方向抬头,拐角的墙旁边,高大的银杏树底下,聂文斌和宋闻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前头的林苏韵笑着朝她招手。
几人正上方的墙头,祝时越跪在上面,抓着凸起的栏杆,冲她吹了声口哨,翻起手腕。
小石子嗖——得一下,弹到她胸前的围巾上。
这颗石子像是武侠电视剧里的点穴神器,解开冰封的程若茵。心跳率先反应过来,扑通扑通地加速,程若茵睁大眼睛,走到墙底下,通红的脸像是埋在雪地里的小红花。
“你,你怎么来了?”
“先不解释这么多,你先过来吧。”祝时越微微一笑,向后一跳,脑袋消失在墙后头。
程若茵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过来”,而不是“出来”,就见宋闻蹲了下来,林苏韵踩在他的肩膀上,扒住墙头,宋闻把她向上一送,她撑起身体,腿在空中画了个优美的半圆弧,跨过墙头上的栏杆,翻下墙头。
那头传来“彭”的一声,应当是她落地的声音。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很难相信林苏韵是初犯。
“快来,别傻愣着。”
聂文斌蹲到程若茵面前,拍拍自己的肩膀:“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别怕,”宋闻伸出手,“我会扶着你的。”
“不是,你们,这”程若茵看看两个人,又抬头看看被无视的防护栏,“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呀?”
“带你出去玩。”宋闻按下聂文斌的肩膀,扬手催促,“快点,等会保安要过来了。”
像是印证宋闻的话,一束刺眼的手电筒灯扫过墙角。
程若茵心一横,搭上宋闻的手,踩上聂文斌的肩膀,学着林苏韵的样子,手臂一撑,笨拙地趴上墙头。
墙的另一头,祝时越站在底下,朝她张开怀抱。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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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紧我,不会输的◎
好似一片雪花落在心头,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地点潦草,程若茵真觉得她像是半夜和罗密欧亲友团逃出古堡私奔的朱丽叶。
她目测跟地面之间的距离,翻过墙头跳下。
感谢课间操换成了晨跑,她的身体素质有所提高,落地之后只觉得脚底发麻,她扶住祝时越的肩头站稳。
“你为什么不让我接住你?”祝时越眼尾下垂,快要掉到和泪痣平行。
程若茵拍拍手上的灰,瞥了他一眼:“你很想摔跤?”
不等祝时越争辩,她微微一笑:“我不太想尝试。”
想要制造罗曼蒂克情节,缺乏初雪氛围可以,但另一半对象缺乏浪漫因子不行,显然艺术家预备役祝时越和理科生程若茵的脑回路构造不甚相似,他撇撇嘴,转而攻击现实问题:“你怎么穿这么少?我给你带的衣服呢?”
程若茵本还想嘴硬,张开嘴却先打了个喷嚏。
出师未捷,她揉揉鼻子,嘴很识趣地软下:“能给我张餐巾纸吗?”
祝时越掏出餐巾纸,等她擦完扔掉,拉过她的手塞进自己兜里。他捂住手心里的冰块,没忍住弹了她一脑袋瓜:“再穿这么少,下次我见到的就是块彻彻底底的冰雕了。”
程若茵想说0度以下才能结冰,但自从医院那天之后,她很久没见过祝时越了,思念的闸门一打开就关不住柔柔的春水。他今天不像之前那么憔悴,双眼神采飞扬,脸颊两侧瘦下去的肉还没回来,或许算作未成年的陪葬品。程若茵把另一只手也塞进他的口袋,两只手一起抓住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肩头:“我想要你的外套。”
“你现在倒是什么都敢要了?”祝时越拉开拉链,裹着她入怀,搓搓她单薄的肩头,“好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