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南南便脚步轻快地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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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螽羽是被鸟鸣声和拂过发丝、带着花香的风唤醒的。
她起身,看到屋子门开着,夫人坐在门槛上望着外边院子里那颗老樟树。
夫人今天穿一件窄袖,发髻上插几只银簪子,打扮素净。
她坐在秋天的院子里,秋日晴朗的蓝天底下,有一种轻得要飘起来似的快乐。仿佛不是肉胎里出生的人,而是从什么地方凭空掉落下来的,故而才没有凡俗绊身。
“今年暖和,樟树多开一次花。”夫人说。
——原来那是樟树花的香味。
“今天天气很好,不会下雨。我带你去吃柿饼。”
“柿饼?”
一个时辰后,螽羽明白了夫人今天为什么会穿着如此轻便。
夫人居然要亲自爬树摘柿子。
到小山坡旁下了马车,只见漫山遍野的柿子树。十月已经不是柿子成熟的最盛季节,但背阴处仍有些柿子挂着,有的红有的青。
从柿子林里跑出一条大黑狗,凑到夫人腿边上转圈圈。
大黑狗满身沾着枝叶草屑、灰尘泥土,夫人一点不嫌弃,任由它蹭自己。黑狗又往螽羽这个陌生人跑过来,把螽羽吓得不敢下车。
夫人摆摆手:“大黑,去去去……把杜阿七叫过来。”
大狗还真就跑开了,钻回林子里。
接着夫人便带螽羽走进柿林,开始挑起柿子树来。螽羽是从来没在山野中走过路的,对这山坡上满是石块、长草的小径很是不适应,不时拧到脚腕子。
夫人的脚步则迅捷极了,步履轻快,三脚两步便前进十数米,隔一会儿便停下来等她一会儿。
螽羽每次抬起头时,夫人都在更高的地方,有时候裙裾摇摆,像蹁跹的鸟雀,有时候静静立着,像林间伫立不动的鹿。
螽羽提着裙子、挽着袖子,一步步气喘吁吁地朝上走。
走到夫人面前了,夫人看着她泛红的面颊、微乱的云鬓、沾上草籽儿的衣袖发笑。
“夫人,您怎生能走得这般快?”螽羽忍不住问道。
这是螽羽第一次问起夫人关于她自己的事。
“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样的路从前走过千百回。”夫人觑她一眼,笑问,“老爷他没同你提起过我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