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玻璃窗对望,连庆福垂着脑袋,连玦神色淡淡,双方之间宛如陌生人。
狱警敲门警示:“犯人注意了!探监时间只有半小时!”
片刻之后,连玦偏开眼,率先开了口。
“连庆福,我妈妈呢?”
连庆福低垂的脑袋微微抬起了点:“连玦,我还以为你怎么也会先问问我过的怎么样。”
“不是显而易见吗?你应该过的不太好。”连玦耷拉着眉眼,“看见你不好,我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无所谓,我去找陈行间,他会帮我查。”
连庆福忽然闷着头低低的笑出了声,他仰头看向连玦,忽然道:“你现在和于瑾一模一样。”
“于瑾是我亲妈,我当然像她。”连玦不轻不重顶了回去。
连庆福愣愣的盯着连玦的脸看,片刻之后挪开头。
“云城溧山山脚。”
得到了答案,连玦一刻也没在停留,直接出了门。
陈行间瞟见连玦出来后,自然地拢了拢他领口的围巾,哑着嗓子问:“都问出来了?咱妈埋在哪里了?”
连玦被逗笑了,脸上冒出来一个浅浅的梨涡:“什么咱妈,你叫你自己亲妈都没这么顺口吧?”
“叫就叫了,你还能拦着我?”
“烦人呢,今晚你去书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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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瑾被埋在一个小山旁边,只有小小的一个土包,周围长满了杂草。
两人赶回云城去祭拜,日子刚好赶在了两人摆酒的前一天。
祭祀用的是最高规格,细致选过了“三牲”。
牛选了健壮无病的,羊是头角完整的公羊,猪也膘肥体壮胖的能流油。
陈行间没什么避讳,直接跪在土包旁边给于瑾磕了三个头,火盆里的黄纸燃的旺旺的,映红了他半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垂着眼轻轻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山脚传的很远很远。
“妈,你放心把小玦交给我,有我在,不会让他再受谁的委屈。”
连玦垂下眉眼,跪着往火盆里多添了几张黄纸,小小声地叫了声妈。
火焰猛得升腾,冒出一点紧促的火星。
热浪扑了他满脸,火盆后的土包在烟气里扭曲变形,弯弯曲曲地倒映在连玦的眼瞳里。
连玦眼眶被蒸出来了点点湿痕,刹那间燃烧的黄纸、飞扬的烟尘、迎着风晃动着的小花和沉寂的圆土堆占据了他的五感。
妈,你听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