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问题把许弥南砸的眼冒金星,可偏偏他还是闭着嘴保持缄默,一个字也不说。
周颂言如今只能用一条腿站着,脸上还蹭了点儿土,看起来挺狼狈可怜,但说出来的话却极其理直气壮,“你说我不该喜欢你,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该与不该的,我还就喜欢你了。”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害怕,直到昨天我才琢磨明白,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许弥南想避开他的目光,周颂言却捧着他的脸不让他动,强迫人家听自己把话说完,“你怕我为难,怕我坚持不下去,怕我是一时兴起将来后悔,对吧?”
许弥南在心里哀嚎:这人哪来这么多排比句啊!
“刚才你说你不害怕,我就更确定了,你也喜欢我。”
周颂言垂着眼帘看他,目光缱绻,神色认真,语气无比温柔,“许弥南,我的喜欢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你担心的屁大点事儿我更是不在乎。”
周颂言俯下身来抱住许弥南,脸颊贴着他柔软的发丝,又侧头亲了亲他的耳垂,稀罕不够似的,“我在乎的只有你,所以不要有任何顾虑,不要推开我,好吗?”
一滴眼泪砸下来,接着是两滴、三滴,最后眼泪连成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许弥南很清楚自己喜欢周颂言,可他从来没想过和周颂言在一起。
周颂言家世好、相貌好、又那么聪明,在许弥南看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所以,只要一辈子不做什么出格的事,那他以后无论是接手家业还是自己出去闯荡,都一定会有大好的前程。
可他偏偏喜欢上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不要说别人,恐怕连周济和殷岚之都接受不了。
天之骄子一夕之间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当全世界都充满了反对的声音,当耳边尽是流言蜚语的时候,周颂言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许弥南不想让周颂言后悔。
对许弥南而言,周颂言就像是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所以他不容许自己成为这件完美艺术品上唯一的瑕疵。
他这么好的人,这辈子都该顺风顺水的,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走错了路,就毁了自己的一生。
谈一场没有人支持的恋爱,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艰难险阻数不胜数,每走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一不留神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
到那时,痛苦大于快乐,支撑周颂言走下去的爱情也就难免会逐渐消磨殆尽,最后还能剩下什么呢?
所以许弥南才擅作主张,为爱的人选择了一条康庄大道。
可如今周颂言却固执的将这条平顺坦途彻底封死,然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另一条更加曲折难行的小路。
好吧。
许弥南想:好吧,如果最后要跌落万丈悬崖,那他们就一起相拥下坠吧。
他不想再推开周颂言了。
许弥南踮起脚尖,伸手勾住周颂言的脖子,不太熟练的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周颂言愣住了,直到柔软的唇瓣一触即离,他才从巨大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下一秒,他伸手把许弥南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勾起人的下巴,让他仰面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直白又热烈,许弥南被看的两颊发烫,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情不自禁的喊了声“周颂言”。
周颂言没应声,几秒之后,他俯下身,吻上了朝思暮想的唇。
许弥南僵在原地不敢动,只能一味的承受,吻到最后,他憋的喘不过气来,两腿直发软。
他觉得自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深海,下一秒就要溺死过去了。
眼看着怀里的人要滑下去,周颂言眼疾手快的将人捞回来,箍在臂弯里,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原来,不会游泳也没什么,周颂言就是他的浮木。
他用指腹摩挲着许弥南的后颈,还湿润着的嘴巴凑到他耳边,“宝宝,”周颂言侧头亲了一下许弥南的脸颊,“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声“宝宝”将许弥南喊的连呼吸都错乱了一阵,他抓着周颂言的衣领,把脸埋进周颂言的颈窝,闭着眼平复心绪。
感受到温热的泪水顺着领子滑进自己的衣服里,周颂言抬起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说:“怎么这么爱哭呢。”
许弥南缓了口气儿,把头闷在他颈侧,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周颂言,对不起。”
周颂言一听,乐了,不轻不重的掐了掐这人的脸,问他:“你又哪儿对不起我了?”
许弥南红着眼圈仰头看他,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周颂言欺负他了呢。
他无比真诚的道歉:“这些日子,我让你不开心了。”
周颂言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以后多给我亲几回,补偿补偿我。”
许弥南“哎呀”一声,从他身上弹开,别过头去,说:“你……不害臊啊!”
这人刚硬气了片刻,忽然想起周颂言脚上有伤,于是又巴巴的凑过去扶住他。
周颂言被人搀着,体会了一把恃宠而骄的感觉,嘴上也不忘占便宜,“害什么臊?我亲我对象那不天经地义吗?”
对象俩字太黏糊,许弥南还有点不适应这个新身份,一张脸“腾”的就红了。
他轻轻推了推周颂言,催促道:“先去医务室。”
“听你的,”周颂言吧唧一口亲在许弥南的脸上,笑模滋儿的咬了下他的耳垂,“对象。”
就因为这人太没脸没皮,一直到两个人回了教室,许弥南的脸还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