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角落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没有上次见到的开朗,反而眉色多了几分烦愁。
姜小满想的入迷,直到瓷白的蛋糕盘往她视线中央推了推,她才注意到少年的到来。
“想什么?”
“……在复盘。”姜小满接过咖啡,目光一直跟随少年而动。
徐鹤鸣比上次见要憔悴些,眼下的乌青昭显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怎么这么眷恋看着我?”徐鹤鸣打趣她,实则掩饰自己心中不可抑制的紧张。
姜小满依旧没有说话,连她最爱的抹茶蛋糕都未多看半秒。
她不想绕弯子,朝他挥打直球:“徐鹤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少年浓睫微晃,他放下冰美式,选择迂回球:“你不妨直说,我直答。”
“方正道是不是你的人?”
“算是。”
“循环枪,是你指使他去抢的?”
“是。”
“循环枪可以还给时空管理者吗?”
姜小满目光炯炯盯住对面少年,他没有再对答如流。
双方僵持十几秒后,徐鹤鸣开口:“看来上一次循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差不多了解了。”
姜小满信任余子豪与戚笛的同时,对于徐鹤鸣她也是赋予信任的,尽管她知道其中有吊桥效应的作用。
“徐鹤鸣,我不想你死。”姜小满想起临山道路,蜥蜴人站在车尾上将他杀死,而他在临死前下意识的反应却是把她推开。这样的人,姜小满不想他死。
徐鹤鸣没想到姜小满会突然冒出这一句,他捏了捏鼻梁,少眠的绷痛让他眼角周酸疼的厉害。
“你不用有负罪感……”徐鹤鸣在心中暗暗补上,我只是逼自己回去做决定。
俄康破的引导仍犹在耳,拿回循环枪,他就能见到母亲——可之后呢?
徐鹤鸣苦笑,对于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要么一辈子都给,要么,一辈子都别给。而对于一个渴望糖果的大人来说,要么只在幻想中品尝虚无的甜意,要么,自己主动去争夺属于自己想要的糖果。
在某瞬间,姜小满与徐鹤鸣的想法殊途同归,他们在拉扯中隐藏了各自心事,想要破冰,只需一步之遥。
姜小满毅然朝他迈出那一步:“徐鹤鸣,不管你是不是异种,有什么苦衷,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们一直在重复循环的事情,就算被杀死无数次,只要有你我之一的存在,我们依旧可以重头再来。”
“时空管理者选择我成为循环者,我在帮他们的同时,也在帮我自己。平行世界已经越发诡异混乱,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这局注定是团体赛。”
“徐鹤鸣,我们不能放弃主动掌握局势的机会。”
相同位置,不同场景。
姜小满对视沉默的少年,怀揣的是与其并肩作战的希冀。
天气炎热,冰饮吸管发出“咕噜”舒爽叹息,杯壁不时有几滴汇聚成一滴的沉重水珠从高处滑落,杯底轮廓下,桌面很快被洇湿。
徐鹤鸣斜目留意周围动静,视线从湿桌扫过姜小满戴表的手腕,最终不动声色落在她身上。
少年回答:“可以合作。”
姜小满以为自己听晃神,再次确认:“你愿意加入我们?”
他居然就这样轻易答应了?
徐鹤鸣缓缓而谈,没有半点敷衍意味:“还记得我第三次的循环吗?梦境里,你在,他们也在。你或许是正确的,悬殊逆局,团体对战比起单打独斗确实更有胜算翻盘。”
说罢,他将目光落下,垂眸方向是姜小满的左手。姜小满下意识将手放下桌。
少年忽然开口:“他们一直在听吧?”
底细动作被揭穿,姜小满没有隐瞒,她点头承认:“在你被蜥蜴人杀死后,是他们救的我。我是他们选中的循环者,他们对我没有恶意,我决定信任他们,就像我当初选择信任你一样。”
“我知道。”徐鹤鸣没有姜小满预设的那样排斥时空管理者,亦没有为难她,“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跟他们当面聊。”
徐鹤鸣目光追寻她,似与她说,实则是说给潜藏的二人听:“循环枪,我可以还他们。不过他们要保证不杀掉方正道。”
姜小满眼神立即投降搭在腿间的手腕,似乎在透过表盘与时空管理者相望。
杀掉?为什么要杀掉方正道?
姜小满将徐鹤鸣的话反复琢磨,照他的意思,难道循环者不是无限生命,他们的生与死都掌握在时空管理者手里。
截止到现在,姜小满方与戚笛和余子豪方都在共享谈话,徐鹤鸣的要求他们自然清楚听见。循环枪近在咫尺,必须拿回,戚笛沉默片刻,接受他的条件:“可以。”
于是姜小满便把戚笛的意思转达给徐鹤鸣。
徐鹤鸣朝前微倾身,两人的距离拉近,他目光炯炯:“你不觉得,一场好合作的开始是需要双方直面沟通的么?”
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意思,他想直接与时空管理者对话。
“……可以。”戚笛应道。
徐鹤鸣从姜小满手中接过手表,他动作流畅自然:将大拇指按压表央,白金属质的机械齿轮开始精准旋转咬动,虚空出现全息三维扫描,认证成功后手表佩戴锁定,精巧表盘在贴肤瞬间自动拼接银属表带。
姜小满欲开口的佩戴提示卡在喉间,看着他娴熟操作,她忽然惶惶不安——徐鹤鸣怎么会使用时空管理者的手表?
徐鹤鸣刚连上手表,余子豪的躁骂就在他耳边炸开,徐鹤鸣早有准备,他红眸顿开,用精神力屏蔽住对面的气话。少年神情自若,他钻了钻耳朵,颇具桀骜:“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