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爹爹受委屈了。」姊姊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伸出小小的手心,抹去爹爹纵横老泪。
「爹爹觉得愧对祖先,断却席家香火。」
香火?涓涓懂的,岳君华总是口口声声说席庆是席家唯一的香火,所以……席家需要一个男孩,对吧?「爹爹,女儿不能当香火吗?」
「傻孩子,当然不行。」
「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想吗?」姊姊说了,遇事不要急着解决情绪,要冷静下来才能顺利解决事情。
看着女儿认真的目光,他笑了。「可以啊,以后爹爹给你找个赘婿,生下席家孙子,就能够延续香火。」
「赘婿是什么?」
「赘婿和女婿差不多,但以后要住在咱们家,生的孩子要姓席。」
「就这样吗?」
「就这样。」
「那我懂了,我会解决的。」她的表情沉稳得像个大人似的,看得席定国想笑,心想,也许女儿真的能撑起席家。「爹爹,江叔叔和柳姊姊想同您说话。」
收拾起哀伤,席定国道:「你去请他们进来。」
跳下父亲膝头,她走到外头传话,不久江呈勳和婧舒进屋。
留在门外,涓涓的目光在瑛哥儿和秧秧中间流转,片刻后问:「你们,谁要给我当赘婿?」
「赘婿是什么?和女婿一样吗?」瑛哥儿问。
「差不多,但是要住在我家,生的孩子要姓席。」她认真回答。
秧秧心想,所以当了赘婿他就是涓涓的丈夫?住在哪里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回谢家,而且忠勇公府看起来挺大、挺不错,搬过来也行啊,至于生孩子……那是女人家的事儿,更没关系了。
瑛哥儿没想那么多,只记得姊姊说涓涓很可怜,需要人陪伴。
他很厉害的,马步已经可以蹲两刻钟,他不只能陪伴涓涓还可以保护她啊。
于是秧秧举手说:「我要、我要。」
于是瑛哥儿也说:「我要、我要。」
于是看着两个「热心人士」,涓涓难以下决定,只好说:「你们猜拳吧,赢的当。」
然后剪刀石头布,两个小小男孩为了争取赘婿宝座都卯足力气,一回两回三回,三战两胜,秧秧赢了!
涓涓拉起秧秧的手,准备进屋禀告父亲,赘婿人选已经择定,但是看见瑛哥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外面,便也牵起他三个人一起进屋。这边话刚谈完,那边三个小孩气势汹汹进屋。
涓涓带着秧秧、瑛哥儿走到父亲跟前,先拉起秧秧的手。「爹爹,我找到赘婿了,他是正取。」再拉拉瑛哥儿。「他是备取。」
拿恭王府的小世子当备取赘婿?忠勇公额头汗水不停往外冒,他可没那么大的脸……
接到圣旨当天,柳媛舒扯着常氏哭嚎不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要嫁给王爷的明明是自己啊,怎么会变成姊姊?皇帝是不是赐错婚了?
她吼叫大闹,非要爹爹上王府问个明白。
柳知学不肯,她上吊了两回却都没把自己弄死,直到柳知学再也受不了了,拿把刀子给她,道:「去死吧,你这样闹,事情传到皇帝耳里,一个抗旨罪名会让全家都掉脑袋,你一个人死总好过全家陪你死。」
看着那把亮晃晃的刀子,柳媛舒哪还敢胡闹,但吵不了亲爹,她就拉扯上亲娘。
婧舒和席隽可是有婚书的,一女不事二夫,婧舒要是有点脸就该替席隽守望门寡。
常氏自觉占理,便打算翻出婚书去王府闹,没想到整个家都快翻烂了,硬是翻不到那纸婚书。
但心有不甘,就算找不到婚书,常氏还是带着柳媛舒上王府闹去。
她们质问婧舒用了什么手段,怎能死了个状元未婚夫又立刻攀上王爷?
婧舒没办法和她们说理,无奈道:「是皇上的主意,如果有二话、你们去找皇上论理去。」
她们哪敢?只能退而求其次。
婧舒没有料错,她们果然打着买一送一的主意,非要让柳媛舒进王府,她深信以自己的容貌,定能让婧舒乖乖退居二线。
这时江呈勳出面了,一见面就道:「倘若你乖点,本王倒是可以帮你相看几个青年才俊,但……既然你对本王如此执着,也行,等婧舒嫁进王府,你便入府为妾吧!」
听见此话,柳媛舒兴奋不已。「王爷此话可当真,上回您骗了媛舒,这回……您得立下誓言,万万不能再教媛舒空欢喜一场。」
「行!本王立誓,待婧舒嫁进王府后,定会迎柳媛舒为妾,同时本王也发誓,柳媛舒入府三个月之内,定教她死无全屍!」最后一句,口气冷冽得让人寒毛根根竖起,与此同时,他抽出腰间长剑往桌上一砍,轰地!
一张圆桌变成两张,倒在地上。「如有违此誓,江呈勳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这、这、这……誓言,柳媛舒吓得连哭都不敢了,她频频后退,直到退出房门外,转身就跑,彷佛有恶鬼在背后追似的,常氏见状也跟着拔腿跑,难得的是年纪一把了,她竟然没跑输女儿。
从此之后这对母女每次看见王爷,全身上下便抖个不停,像得了重病似的。
这下子王府彻底安静了。
白天江呈勳、席定国上朝,涓涓便到恭王府和秧秧、瑛哥儿跟着师父读书,跟着婧舒学打理家务,下朝后席定国会绕到王府吃顿比外头饭馆滋味更好的饭菜,再领着女儿回府。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来到成亲的日子,婧舒提早几日回到三户村,有礼部的人接手婚礼,柳家里里外外一片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