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想分手可以,把我的4万块还给我。”
男人恨恨地说,“这半年养你的钱老子不要了,但是之前咱们一起生活,你花掉的我的钱,必须给我。”
冯媛抬头看向男人,眼睛里是恨意与悔意交杂在一起的泪,“我花你什么钱了?这开网店的钱是我自己的存款。”
男人上前,右手突然一下攥紧她的下巴,抬起,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没有我的钱交房租、生活费,你能省下那么一大笔钱去开网店?别给老子装傻。”
“那后来,你还他钱了吗?”
沈清从不知道冯媛还有这样一段凄凉的过往,有些心疼。
“肯定是还了啊,不然他能放我走吗哈哈哈。”
冯媛却像是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突然笑起来,“不过那已是两年之后了。”
“姐,你猜我从这件事里得到了一个什么教训?就是一样是两个人谈恋爱,一块在北京打拼,有点钱的总比这没钱的要好,因为穷人挣钱太难,他们就是更容易抠门和计较,上一秒还能你侬我侬为了你去死也行,但下一秒马上跟你算总账。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分手是很难的,不掉层肉也得扒层皮。”
跟前任分手后,冯媛有两年都没谈恋爱。她长得好看,追她的人不是没有,但她之所以不谈恋爱,是受够了身边都是一些跟她一样出身平庸的底层,关了网店后她去了一家饭馆打工,能遇到的男人无非也就是男服务生之类的,哪怕对方长得再好看再多花言巧语,只要一想到两人只会过上底层互踩的苦逼日子她就再没兴趣多看那男生一眼。
与此同时,她想要留在北京的欲望越来越强烈。都是拿自己的感情甚至是肉体去换,她为什么不能找个有钱人呢,纵然她的学历和家庭背景不允许她找真正的富二代,那小有成就的男人总是可以的吧。
“追丁程,我是很费了一番心血的,你也知道,我俩刚认识那会儿,他是有女朋友的。”
“不过谢天谢地,她女朋友可能学历太高,本身太优秀,不是很愿意跟丁程那么早就结婚生子,她还想当职业女性,靠自己闯一番事业。但我不一样,我知道丁程骨子里是很传统的,不过这样的男人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太过‘妈宝男’。”
“听说你婆婆去北京了,你们相处还愉快吗?”沈清问。
“你点到我的症结上了。”
冯媛举着手机苦笑,“当年光顾着找有点钱的男人,忘记考察婆婆的资质,这下倒好,丁程虽自己发达了,但是他原生家庭还是很老土和糟糕。就拿育儿这件事来说,公婆两个重男轻女就不说了,每天纠正我给孩子的辅食,总操着老土的山东口音,昨天晚上婆婆把我小女儿一个人扔在房间玩,你猜她拿着手机在干嘛?玩拼多多,看我进来,还拉着我跟我说‘就差一个人了!’”
“可惜我的原生家庭不好,个人条件也有限,丁程已经是我的上限。”
“没有很多很多爱,有一点点钱也是好的。”冯媛最后说。
沈清想到她之前在电商公司,陈莉跟她讲过的一个理论,“女上升再选男人。”
冯媛的两次恋爱,可以说是很好地佐证了这条理论:她初来北京,那时正值人生最低谷,能够把握的男人也仅仅局限于“对方是不是爱她”,这一方面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缺爱导致,一方面是她的能力,只能找到跟位于底层的男朋友。
后面她聪明了一些,在自己最美、工作上升期瞄准了丁程,但婚姻就像融资,需要双方都拿出优质资产,强强联合。
冯媛前期的价值是“贤妻良母”,但丁程的精神出轨则意味着,她的价值到头了。想要继续稳定这个家庭,冯媛仅仅靠道德约束是无法约束丁程的。她必须发掘自身新的价值,就像安陵容嗓子被毒坏之后又马上学了冰嬉。
倘若她始终在洼地,难免要被丁程并购了去。
“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冯媛说,“过去我的确想得太简单,以为找个赚钱的男人,就可以弥补我的不足,‘我努力不了的,让别人努力就好。’”
“现在我知道,向上社交也是需要本钱的,就是我也得变优秀,才能与之匹配,我逃不了。”
“为了手头阔绰攀附男人,得到的快感是暂时的,因为我也要提供情绪价值给对方。”
在漆黑的夜色中,冯媛透过手机的声筒轻轻叹了口气,“我准备工作了。姐,你支持我吗?”
人果然要待在自己的舒适区
32岁的年纪,沈清重新回到了出版行业。
好在原本就做过图书编辑,手里也有一些作者资源,沈清的面试很顺利,经过了这许多事,沈清想的很清楚,先好好在出版行业扎根,争取一年做出一两个爆款,她走不了冯媛那种靠结婚留在北京的路,何况是看清了冯媛背后的伤痛。她决定还是要靠工作。
出版虽然已经是夕阳行业,但是她早年认识的那些没换赛道一心扑在出版业的老同事,也有不少混出头的。人家主打一个“稳”字,年纪轻轻做事就不轻慢焦虑,的确是很出众的品质了,故而这样的善果是她们应得的。
从重回出版行业的第一天起,沈清又变成了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没什么,倘若一个人从小就在物质匮乏的原生家庭长大,她骨子里总是不安的,而为了缓解这种不安,她无法改变自己这种拼命的本质,或者说,多数时候她是非常享受自己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