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杨否而言犹如度过了一整天,差一点就等不到结束了。
临走前,妈妈让他跟爸爸说句话,杨否站到座位上,面对着爸爸,等待着爸爸对他开口。
“儿子,你爷爷还好吗?”他问道,嘴里的烟臭味透过玻璃墙上的小窟窿扑面而来。
杨否强忍着气味,闭着嘴点头应道:“嗯。”
“照顾好你自己和你妈妈。”
“嗯。”
爸爸的身后走来了一个警察,他转过身去与警察交谈,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回来:“先就这样了,我要走了,跟你妈妈说,让她不要担心。”说完之后,他便和警察一同离开了,与此同时,整个接见大厅的人也都陆续往外走去。
“你爸爸刚才说让你给我说什么?”妈妈问道。
“他说让你不要担心。”杨否差点将这话遗忘。
妈妈停顿了一会儿问道:“再没了?”
“嗯。”杨否应道。
妈妈又皱起了眉头。
6
“现在我们去哪儿?”站在烟嘴监狱接见处的大门口,杨否向妈妈询问。
妈妈用手遮挡着眼睛看了看天空,说道:“还未到中午,先去吃饭,一大早就起来了一直都还没吃东西。你肚子饿不饿?”
杨否思索了一番,说道:“饿。”
7
在一家冷清的包子铺内,杨否旁若无人地啃食着萝卜牛肉包,对他而言,吃上一顿包子或者油条是一件难得的事,他上一次吃的美味是油条吧,大约是一年前的事了,反正间隔久远,远到他已然记不清了,这次他终于能够吃上包子了,期待已久的味道。
“啊!”突然,他咀嚼的嘴巴停了下来,一股剧痛从他嘴巴的一侧传来,传至他享受美味的愉悦之中,激起一阵尖锐的嗡嗡声。
“怎么了?”妈妈问道,“是不是咬到腮帮子了……”
嗡嗡声掩盖了妈妈的话语,随之而来的是一些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画面太快,杨否来不及反应便结束了。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妈妈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一切恢复正常,杨否继续吃起他的包子,可刚咀嚼了一口,腮帮子又疼了起来,使他无法继续进食。好不容易有一次吃包子的机会,却出现这样的状况,杨否气得哭了起来。
“别哭,哭什么啊,咬得很严重吗?我看看。”妈妈走到杨否跟前查看他的口腔,也不知她是否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随即说道,“吃不了就先别吃了,你看你吃个包子搞得跟有人在后面追赶你似的,那么着急干嘛?拿回家晚上我给你热一下你接着吃,别哭了。”
8
太阳快要升到头顶了,大街的气温变得暖和起来,妈妈拉着杨否的手在街上走着。
“妈妈……”杨否用手指摸着脸颊,带着哭腔喊道。
“没事儿,过会儿就好了。”妈妈看了看他说道。
杨否期望妈妈能多关怀他一些,这样或许能让他的脸颊不再疼痛,然而妈妈此刻似乎并无此心情。他若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挨骂,只好委屈地闭上嘴独自忍受。
他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唾沫,唾沫里带着血点。“妈妈快看!”他指着地上的唾沫惊讶地喊道。
妈妈看了一眼地上,带着怜惜的神情说道:“都咬出血了,刚才怎么没看到?”
见妈妈这般模样,杨否觉得自己又不好了,准备用哭声再次博取妈妈的关心,却未得到丝毫回应。
妈妈不和他说话,就这么径直走着,大街上没有任何好玩的东西,零星走过几个人,还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杨否觉得无聊至极。“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杨否烦躁地问道。
“这么早回去干嘛?”妈妈反问道。
“回去了我可以找余小琪玩啊。”杨否回答。
“人家余小琪才不跟你玩,马上要到念书的年龄了,她的爸爸妈妈都忙着让她做准备念书的事呢,你一天就知道玩。”妈妈戏谑道。
“妈妈,念书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杨否问。
“只要你把书念好,以后有的是见我的时间。”妈妈说。
“哦。”杨否低下头,他有些害怕,害怕“念书”的到来,因为它一来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杨否正在低头沉思,一缕微风迎面拂过,他听到一个声音:“杨否……”它像悄悄话一般在耳畔轻声呼唤
“谁?”杨否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