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和他对视,祝枫丝毫没在乎目前的诡异姿势,很是抱歉道:“刚刚在想你,可能没控制住,直接把你拉过来了。”
反应过来姿势不对,本来就僵住了的俞一顷,听到她这话后耳根直接烧了起来,连带着祝枫手放的地方也越来越热,就像抵了个小火炉似的。
虽然高度比祝枫要高一截,但面对祝枫坦然的神色,他产生种被审视着的感觉,整个人被拉到聚光灯下般无从遁形。
不过很快,身体慢慢软化下来,因为他自知自己的一切在祝枫面前本就是透明的——脑室控制权在她手里,只要她想,连此刻自己在想什么都能知道。
普通人都会因为隐私无法保证而感到不适,但俞一顷明白祝枫不会随意调看自己想法,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他宁愿祝枫会突发奇想关注自己,毕竟这可代表着被她注意。
这么想后,他不再努力撑起自己,稍微坐下了一些,让重量到达一种不至于压着祝枫,但又能若有若无刷存在感的地步。
就在祝枫奇怪他怎么还不挪开时,就感觉到对方蓬松的大尾巴悄悄在自己手腕上打了个圈。接着他语调轻柔,笑着道:“师尊找我有什么事?”
祝枫五官皱在一起:“……我要给你多少钱才能不这么叫我?”
大狐貍耳朵往后撇,看上去很是可怜:“抱歉,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这么叫了。”
“也不是不喜欢……不对,就是不喜欢。”
差点被这小子的委屈神色带进沟里,祝枫及时打住话头,为了不让他再提“师尊”这茬,直接转移话题,“我叫你进来是想讨论你脑室的问题。”
“嗯——?我脑室怎么了?”
思维被那在自己手指旁打圈的尾巴尖分散了片刻,祝枫回神继续道:“我之后会去问械心怎么把你脑室安全还回去,放心,我不会强占着你脑室的。”
俞一顷很听话地点点头:“好。”
接着不用祝枫提,他从她身上挪到了一边,在靠近祝枫膝盖处跪坐着,大尾巴还是没收回来,绕着她手腕打转:“不过我觉得不要还给我比较好。”
本来想问他咋还缠着自己手,一听这话,祝枫皱眉了:“为什么?没脑室总归对你有害,还是说你习惯脑子空荡荡的感觉了?”
被那个“脑子空荡荡”说得有片刻沉默,俞一顷摇头:“脑室转移本来就是不可逆的,如果你想还给我,那还得再经历一次和我一样的流程,到时候如果把你大脑弄坏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俞一顷因为转交脑室付出了自己记忆力的代价,祝枫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抱歉,我当时做计划一点也不全面,分配任务后也没考虑到执行者身上会发生什么,才对你和对蜀两人造成伤害。”
俞一顷本来只是随口一提这事,但看祝枫这个表情明显是没有释怀的,便收了其它心思,认真道:“这事不能怪你,过去你拥有将一切数据化的能力,自然会按照最便捷成功率最高的方案走。那些方案本就不包括预言别人身上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我们有所隐瞒,没有告诉你罢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事情已经发生了,祝枫也知道自己不该纠结于过去,但两条人命哪儿能是这么好释怀的。
最终祝枫想了想,直接问道:“你和对蜀过去为什么会这么崇拜我?”
不过话刚问完,她自己就找到了答案:“为了确保能让你们听我命令,肯定会给你们灌输崇拜思想吧。”
在信息茧房里培养对一个人的好感度实在是太简单了,祝枫不觉得过去的自己行为上有什么招人喜爱的特点,所以怎么想都是科养设置的好感度保底。
几乎瞬间就注意到这问题的关键性,俞一顷想了想后摇头道:“抱歉,我过去的记忆都被清理了,所以并不清楚。”
“不过我能肯定人是会被祛魅的,相处得越久越能看清楚对方,就算一时好感吸引又如何,看最后他们对你的态度,那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
祝枫没有接话,大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她视线停留在已经放在一边的炼丹炉上,也不知道走神在想着什么。
接着,仿佛才想起自己旁边还坐着个人,祝枫转头看向俞一顷,突然问道:“你呢,在洗掉记忆的最后一刻都没在心里骂过我吗?”
“我确实不记得我当时的想法。”
俞一顷回答得非常陈恳,“我只能在现在、以我自己清醒的意识回答你,能帮上你真的太好了。”
说着,他单手撑在前面,微微压低身子,以一个稍低的角度歪歪头笑道:“虽然你不喜欢数据化别人,但别忘了,我可有100忠诚度啊。”
祝枫听着这话,然后看着莫名又凑近了的俞一顷,心里琢磨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感觉他好像故意把语气拖长了,显得有几分难以描述的……嗲气?
被这个诡异观点惊得一哆嗦,最终祝枫不解风情地伸手抵着他额头,把他推远了些:“你先别急着把自己数据化,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而且忠诚度是什么东西,我是你同事又不是你的上司,不需要这个。”
说着说着她卡壳了一瞬,接着摸摸下巴小声道,“搞不好还真会成他上司……”
俞一顷被抵着推远了,没听到她的碎碎念,很是疑惑地“嗯?”了声。
听着那声带着鼻音的疑问,祝枫突然觉得浑身痒痒,坐直了身,瞥了眼满脸无辜的他后站起来,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