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点头:“放心吧,阿娘。”
张金花离开收拾东西,屋子里只剩下周芷与江序。
周芷深深吸了一口气,拿来干净的布巾,将他脸上的血污擦掉,好在他吐血的时候多数吐在了地上和被子上,身上几乎没有,否则她还得给他换身干净衣服。
将他脸上的血污擦掉,周芷心里有些闷。
明明是打着嫁过来当寡妇的打算的,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不想让他死了。
江家人除了江二郎一家,都对她很好。
张金花面上冷,却从来也没拘着她,她第一次做饭,用掉普通人家三日用量的调料,她也没说什么,江老爹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也从来为难过她,是真的将她当儿媳看待,江序更是教她读书识字,身体没那么差的时候还会读书给她听,让她在这个家里不要那么拘束。
这样好一个人死了实在太可惜。
……
牛车速度很慢,但是江老爹赶得飞快,一路的风霜雨雪扑在他的脸上,他也浑然未觉。
到达医馆,小药童显然也是认得他们的,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人进来了。
江序被抬进医馆,大夫皱着眉头把脉,良久未语。
在他们焦急等待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可随后又换了只手搭上。
不知等待了多久,在周芷望眼欲穿的时候,大夫终于开口:“他是来之前吐了口淤血是吗?”
周芷忙点头:“对对,是,吐了好大一滩,是黑色的血,来之前我把他脸上的血给擦掉了。”
大夫闻言展眉:“那就对了,吐了一大口淤血反而是好事。”
轮到周芷皱眉头:好事?
大夫点点头:“对,好事,之前那股淤血一直堵在他的胸口以及肺里,人一直憋着,自然不会好受,如今吐出来倒是因祸得福,我观他脉相强健不少,我开两副药,再回去好生养着,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张金花瘫软在地,喜极而泣,捂着脸呜呜的哭。
江老爹也是湿润了眼眶,“谢谢,多谢大夫。”
大夫:“为人医者的本分,也是他幸运,能将这一口淤血吐出来,要是再迟个几天,浑身没了力气,怕是就回天乏术了,幸亏你们照顾的好,这段日子他的身体才能撑得住。”
他感慨万千,原本这家人就来过好多次医馆,他也遇到,每次一把脉就是一副早死的脉相,如今却有了生机,他自身生命力强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家人照顾的好。
大夫嘱咐完便去开药方了,剩下一家人在屋内心思各异。
张金花和张金花和江老爹是欣喜若狂。
周芷心情则有些复杂,更多的是对江序好起来的欢喜,毕竟他是个好人,她也希望好人长命百岁,但……她要怎么办?
摇了摇头,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
张金花着急忙慌带着江序去医馆的事自然瞒不住众人,江大郎和江二郎都听见了动静。
江大郎和妻女商量着要去看江序,还得带上银钱,也不知他们带的够不够。
江二郎则是第一时间想搬出去,对刘芬道:“我们得尽快搬出去。”
刘芬也是这么想的:“对啊,当家的,老三说不定又发病了,每次一发病就要大把银钱,万一爹娘找我们借可怎么办?那不是打水漂吗?”
江二郎:“你说的对,这几天就尽快催促盖房子的工人。”想了想,他咬牙:“实在不行就先盖一间,我们一家三口挤挤,千万不能再留在这里,万一三郎出什么事,我们住在这里还袖手旁观肯定要被戳脊梁骨。
但要是搬出去,那就是明明白白的两家人了。
刘芬点头,嘀咕道:“这阿娘也真是,人都要死了,还要往里大把添银子,这要是留下来,以后就是我们铁蛋的,大哥家没有儿子,那以后江家的东西不都是我们儿子的吗?”她越想越气,音量都忍不住拔高。
江二郎没说话,可他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江序,等爹娘百年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他儿子的。
虽然知道不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江序怎么不早点死?
办白事
在医馆照顾江序的三人并不知道江二郎夫妻俩生怕他们赖上,着急忙慌的就要搬出去。
江序虽然没了生命危险,但病的时间长了,还需要在医馆里好好调理,他们驾牛车来的时候,路上曾有人看到过,都以为江序要死了,毕竟他病了这么久总不见好。
第二天,江老爹回去还牛车,顺便带些东西,他行色匆匆,很难不让人怀疑江序是不是已经性命垂危。
江大郎原本要跟着他一起去医馆,被江老爹拦住了,医馆里的人已经够多,用不着再添一个。
他走之后,村子里的谣言甚嚣尘上,都在传江序已经没气了。
甚至还有专门接白事的人来打听,都被江大郎给赶走了,但他也并不知道三弟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加上嘴笨,也说不清个定论,外头人都传他是恼羞成怒,所以络绎不绝来打听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江序原本可是他们村子里最有希望成为秀才的人,他们一个村子里也就十年前才出过一个秀才,如今村子里教书的先生也只是个童生。
这样的大事许多人都好奇的紧。
江二郎夫妻俩一听这样的传言,尽快搬出去的念头更加坚定,江二郎还有些犹豫,他们家这房子盖的算是村里不错的,他要是就这么搬出去会不会便宜了老大?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以老大的性子不可能和他争抢,再加上他可是有个儿子!老大家只有一个不中用的女儿,哪怕他来抢,他也有办法让他滚出去,现在最要紧的是和老三彻底划清界限,万一老三还吊着一口气,他娘肯定不愿意放弃,又要花大把银子买药,说不定就要找他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