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一脚踩上什刹海的冰面,喉头动了动,没说话。
季知涟凝视着脚下的厚冰,下面冻着枯枝败叶,冰面呈现漂亮裂纹,她兴致勃勃滑了几下,又呼唤他:“来呀!”
江入年慢慢走了上去。
第?一只脚踩在冰面上时,他听到轻轻的、咯吱声?响,一种深深的惧意从他眼?底浮现,他定了定神:“你别往前?走了。”
“没事的。”季知涟的双颊上膨胀出两团莫名?的红,她整个?人是不正?常的亢奋,为了向他证明冰的厚度,还用力跺了跺脚:“你看,很安全。”
他目光沉沉,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她自顾自滑了一会儿,累极了般,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冰面上,嘴角还带着笑意。
那笑意莫名?让江入年心惊肉跳。
他心里猛地涌上一阵钝痛,再顾不得内心恐惧,快步走到她身侧,蹲下身哄她:“太凉了,起来好不好?”
季知涟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你说,冰会不会碎?”
他沉默了,眸光微动。
她不愿意起来,他就陪她一齐躺在冰面上。
冰很冷,带着洞穿岁月的寒凉,将她与他冻住、冰封。
她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睁眼?道:“拉我一把?。”
江入年起身,将她一把?拉起来,冰面很滑,她一个?踉跄,重重撞上他的胸膛,少年顺势将她抱了个?满怀,冰是冷的,而他的胸口却很温热。
江入年在她耳边,轻喃道:“不会。”
他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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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寒假,她带他秉烛夜游,到处溜达。
她带他去三庆园听相声?,台上人身着长褂,一方场面桌,一块醒目,两个?话筒,台上人博古通今娓娓道来,各种典故段子信手拈来,她支着手臂,边嗑瓜子边看着,显然是享受热闹氛围。
她带他去各种胡同深处的剧场看戏剧,沉浸式的、有互动的、经典剧目、先锋戏剧、原创戏剧,她什么都看,眼?光毒辣,基本选的都是好看的戏。
也带他去听音乐会,虽然听到三分之一,她就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江入年凝视她沉睡的侧颜,想要触碰,又担心会惊醒她,最后只是将衣服温柔地盖在她身上。
她带他体验的,皆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江入年在过往的岁月中,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他目标清晰,做事、学习皆孜孜不倦,不知疲倦。生活对他而言,是一座又一座高山,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一一跨越,得到命运偶然的垂怜。
他是拧的很紧的发条,是攀登高山不容有失的登山客。
因此,他的生活中没有玩乐,更没有享受。
可在她身边,他身上的桎梏枷锁皆被?一一去除,他可以肆意展露最本真纯粹的自我,因为她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