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事儿,你淋了雨在酒店门口踌躇徘徊,付不起住宿费,我可以替你垫着;你没有合适的换洗衣服,我也可以送你一套;你失去工作,我恰好可以再给你一份,这些投入成本对我而言低廉且微乎其微。”
“但对你来说,应该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贺徵朝四平八稳地总结定论。他的措辞不出错,但相比先前,总显得不够温文尔雅。
温知禾读得出其中的轻蔑,这不只因为他的话,还因为他话里话外的理所应当和肯定,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贺徵朝观测她逐渐变化的微表情,扯唇很轻地笑,眼底依旧漆黑: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童话梦幻的理由。”
他双膝交叠,腕骨随意地搭放在扶手上,眉梢轻挑,淡声问:“我这么掰开揉碎了摆到明面儿上和你说,是不是更清楚?”
餐厅中央设有一架钢琴,聘请的琴师进行现场演奏,曲目舒缓而优雅,贺徵朝话音刚落的那刻,恰好与清脆的尾音共振,像珠玉落地。
曲尽敛声,空气陷入短暂的沉寂。
温知禾能听见自己并不平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她感到不快,理清思路,也知道自己窝憋的缘由。
温知禾微攥手心,直接了当:“……所以我是你考虑的目标里,最廉价最低成本最容易满足的一位?”
贺徵朝轻声嗯了下,并不因为如此直白的话语恼怒,反而温和地赞许:“你总结得不错,是这样。”
“一年,我需要的婚约期限是一年。”他又抛出看似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在这一年里,我会按月支付你薪水,高于你目前为止赚到的所有钱。”
“一年之后,你可以恢复自由。”
顶灯倾泻在他头顶肩上,透过光圈,温知禾看到具像化的獠牙。
如此不被遮掩,如此高高在上,就差把“你会心甘情愿跳进坑里感恩戴德”的话写在脸上。
她傻了才会答应。
温知禾字字清晰地回绝——
“不要。”
偏差
餐桌上的浓汤渐渐冷却凝结,贺徵朝大概是没料到她会回绝得如此果断,神色不再一成不变。
对她而言,这兴许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一次阶层越阡的机会,但谁知道还会有什么陷阱?况且她才二十岁。
温知禾深知,亲密关系对男人而言是猫鼠游戏,你抓一把我必定薅你一下,你不能蹬鼻子上脸但我得揪着你的尾巴完全掌控于手心,我给予你的一丁点好处,你必须有所回馈。对于贺徵朝这样的资本家,温知禾不负责任地猜想,应该同理甚至变本加厉。
况且他确实是这么说。
诚然,这位先生是有傲气的资本,不论背景身世还是这副皮囊,可她并不喜欢虚假面具下那拿鼻孔瞪人的天龙人姿态。
贺徵朝略略颔首,忽然开口:“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