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栖栖。”
那道熟悉的声线终于映入耳际,并不算沉稳厚重,带着些年轻人的清澈和明亮,声音有些低哑,有些急切,仿佛近在咫尺。
尚千栖蜷起了身体,他捂住眼睛,但滚烫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很快就浸湿了枕头。
仿佛在那一瞬间,他所有的难受,所有的委屈,以及从那个傍晚开始,一直压抑着、累积着,不得释放的所有情绪,都找到了一个倾泻的出口。
尚千栖浑身颤抖着,面颊紧紧贴着手机屏幕,仿佛这样,韩江遇就在他身边。
他哽咽地说:“韩江遇,我难受。”
不要耽误他了
那之后的事情,大概是烧到糊涂,再加上哭到缺氧,尚千栖记不太真切了。
他只隐约感觉,似乎在发烧烧得意识模糊的中途,有人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
那人身上味道干净,却不是尚千栖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躲开这样的触碰后,那人就不再碰他。
过了一会儿,他的胳膊被人从被窝里拿出来,摆弄着放好,腕间落下冰凉的触感,紧接着是一点微弱的刺痛。
然后,又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那人呼吸紧促沉重,衣服坠着湿气,热烫的指腹缓缓抚摸过他的额头、眼睛和侧颈,触感有些粗糙,力道也有些失控的模样。
但终于是那令尚千栖感到熟悉和安心的怀抱。
尚千栖轻轻蹭着他温热的掌心,精神慢慢放松下来,终于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
尚千栖醒了过来。
他有种如梦方醒的奇异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久,终于睡了个饱觉一般,醒来时精神异常放松,身体里堆积的湿气燥气也仿佛一下子被清空了。
身上也没有发烧中的痛感,黏腻的湿热也被清爽干净取而代之。
他走下床,甚至有种轻飘飘如置云端的轻松感觉。
像是大病初愈,病痛像是潮水一般,连带着所有低落的情绪也一并裹挟褪去了。
宛若焕然新生,心境格外清净宁和。
或许是因为长期压抑,昨天一下子将负面情绪宣泄了出去,病痛也一起消失了……
尚千栖想起夜里他因为难受,精神脆弱到一听到韩江遇的声音就崩溃到哭了起来的画面。
他有些恍惚,不太相信自己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发生在昨夜的和韩江遇的通话记录。
尚千栖忍不住捂住了脸。
坚持一个人出国拒绝韩江遇同行的是他,一个人出来半天不到就崩溃到给韩江遇打电话哭诉的也是他。
怎么能这么不坚定。
太丢人了。
尚千栖将捂住脸的手指露出一条细缝,透过那条窄缝小心确认了一遍那通通话记录。
通话时长竟然有两个小时。
他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韩江遇说了些什么。
幸好现在韩江遇还在国内,不能马上见到,尚千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韩江遇解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