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决定,刘备当即说道:“恕在下直言,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景升兄当立公子刘琦为嗣。”
刘表点点头,说出了心底的忧虑:“非不想立刘琦为嗣,只忌惮荆襄蔡氏啊!”
刘备心想果然不错,他凑到刘表耳边,进一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若忧虑蔡氏权重,兄长可设法徐徐削弱之。万不可因溺爱而立少子。”
刘表似乎真的听进去了刘备的话,捋着花白的胡子点点头。
话题似乎告一段落。
而这时,隔墙偷听的蔡氏也恨恨的咬咬牙,转身离去。
只是这次,刘备谨小慎微,早已察觉隔墙有耳。
不过他仍直言无忌,他有他的打算。
今后若得大公子刘琦主持荆州,我未尝不可借荆州之力而起势,以匡扶我大汉江山!
刘表又敬刘备一杯酒,忽然一问:“贤弟今后有何打算?”
刘备苦笑:“岁月蹉跎,人已将老,而寸功未建,还能有何打算,听天由命罢……”
“哎!”
刘表摆摆手,宽慰道:“听说贤弟在许昌时,与曹操煮酒共论英雄,贤弟尽举当今名士,曹操却独言:‘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权势,犹不敢居贤弟之先,贤弟何虑功业不建乎?”
刘备心中一动,一番心里话呼之欲出,但到喉头终究是忍住了。
他想说:“备只苦于无人无地,备若有基业,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
换作以往,想以此言换去刘表共情之心:待压制蔡氏之后,你出兵我出力,兄弟联手剿贼杀敌,匡扶汉室,岂不快哉!
然而,阿斗的提醒却让他清醒了许多。
酒案上相谈甚欢,谁知刘表对自己究竟心思如何?。
若非他无视,蔡氏怎能隔墙侧听?
若无他默许,那蔡瑁便是再大胆,岂敢劫杀于我?
天真了,天真了啊!
他笑着摇摇头,给了刘表一个无奈的态度:“时不待人,有心无力也,不提那些,来喝酒,喝酒!”
……
另一边,蔡氏早把刘备刘表的席间所言告知蔡瑁。
蔡瑁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拔剑而起:“这刘备竟向姐丈献如此谗言,哼!今夜三更,我便派人包围刘备馆舍,先杀了他,再报知姐丈。”
蔡氏左右环顾,低声嘱咐道:“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啊!”
蔡瑁一抱拳:“姐姐放心,弟自有计较。”
……
然而,说不走漏风声,这风声还是走漏了。
蔡瑁调集兵马的事还是被伊藉察觉了,伊藉疑惑既无战事,这大半夜的调集什么兵马?
略一思索,顿时大惊:“莫非要今晚害玄德公乎?”
赶紧去刘备馆舍通风报信。
“玄德公啊,蔡瑁调集兵马今晚要加害于你,请公速回新野,今已迫在眉睫。”
面对伊藉的心急如焚,刘备却显得有些从容不迫。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出:“先生救命大恩,在下感激不尽。此辞别信烦请先生转交景升兄,我这便走。”
伊藉一愣,才发现刘备穿好衣装,整好细软,似早已准备妥当。
而这封信中内容,正可帮伊藉摆脱告密嫌疑。
刘备上马辞别伊藉,从小门出城,与赵云往新野而去。
一路上,刘备再次感慨:“阿斗所言不虚,若非事先有所准备,此行真凶险万分。”
那么问题来了。
刘备为何不借赵云之力,于馆舍反杀蔡瑁?
他明白,这么做太过凶险不说,就算他杀了蔡瑁,自己必与荆州士族中仇。
刘表利用自己。削弱了蔡氏一族的力量,又可以以安抚蔡氏为名压制于他。
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自己断不能做这个冤大头。
而另一边,蔡瑁于馆舍围杀刘备不得,恼羞成怒,当即在刘备桌案上以刘备口吻做诗一首:
“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