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闭关,还真的一整天都没有从书房出来。
崔明殊和温澹忍不住震惊,以为崔帏之真的改好了,下意识欣慰,端着灵芝鸡汤敲响了书房的门,想让儿子好好补一补,结果推门进去就看见崔帏之靠在椅子上以一种极其诡异扭曲的姿势睡着了,手中捏的笔早就掉落在地,在地上洇出一片墨痕。
崔明殊:“”
温澹:“”
夫妻俩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径直回房把鸡汤喝了,喝了因为太补了晚上都睡不着,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互相埋怨对方,怎么生出了崔帏之这样的儿子。
崔帏之美美一觉睡到第二天,睡完神清气爽,看着窗外透出的阳光,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早餐,结果刚迈步就被地面上的毛笔绊了狗吃屎,对着空气骂了一句后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昨天想写的拜帖还是没写出来。
“唉”崔帏之看着空白的宣纸,冥思苦想片刻,在奋起努力和偷懒之间果断选了第二种,决定去找个人帮自己写。
要是自己写,说不定熬到白首苍苍了,都写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乔云裳三胎四胎,到时候人乔云裳都显怀了,他估计还没释怀呢。
思及此,崔帏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早饭都没吃,起身出去了。
崔帏之对穿和用很讲究,但是对吃的来者不拒,溜溜达达去街上要了一碗牛肉蛋兜汤和油条,一边啃,一边端着碗,跑到贡院去了。
贡院外有好几条街,有不少贡生蹲在外面卖自己的字画,还有帮人代写信、代笔写书的。
崔帏之三口两口将油条塞进嘴巴里,胡乱用手指往身上一抹,随即在整条街里相貌最清俊的贡生面前蹲下了,自下而上瞅那贡生:
“会写拜帖不。”
那贡生生的一副好面相,唇红齿白,正气凛然,只不过衣着朴素,衣摆上面绣着三四块补丁。
他听见崔帏之说话,摆字画的手指一顿,抬起来看崔帏之,随即点头:
“会。”
“那你帮我写一个。”崔帏之从荷包里掏啊掏,掏出十文钱放在书生面前:“写给太子太傅。”
那书生手疾眼快地将十文钱收了起来,收完后才看着戴着半张面具的崔帏之,表情微微诡异,像是想笑又默默隐忍了:
“行。”
崔帏之呼噜呼噜地喝着牛肉汤,一边喝一边说:“你现在写,我看着你写。”
他顿了顿,又道:“我急用。”
书生点头,研磨提笔。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直到崔帏之喝完汤抹嘴了还没落笔,崔帏之无聊,就拿着他的字画看了又看,看完之后还点评:
“画的没有我好。”
书生微微走神,略带兴趣道:“这位”
他忍住了:“大侠,敢问你的墨宝是?”
崔帏之蹲在地上铺了宣纸,随后利落地画了一个人,指着他沾沾自喜:
“怎么样?”
书生看着纸上完全看不出人类五官的一坨狗屎,隐忍:“画的挺好所以这是?”
崔帏之闻言,瞬间自信起来了,背也挺得像利剑出鞘,左右欣赏自己的画卷,越画越觉得自己简直在画画上有远超常人的天分,简直是天才!
“我也觉得我画的好,啧啧啧但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觊觎他啊”
他凑到那位书生面前,附耳小心翼翼道:“我画的其实是我娘子。”
以为崔帏之画的生物是山海经某一页的书生:
“?哇塞。”
书生心想崔帏之的口味也是够独特的,取了如此丑陋的人做娘子,想是他娘子救过他的命吧,但他不敢说,只能赶紧低下头,写拜帖了。
崔帏之竟也没能察觉到异常,自动将那声“哇塞”过滤为是对自己绘画天赋的震惊和赞赏,依旧信心满满,自信欣赏。
书生构思很久,但是下笔很快,崔帏之从他手中接过拜帖之后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
但其实也看不出来写的咋样。
走之前他还带走了自己的“墨宝”,决定亲自交给乔云裳,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
拿着拜帖,崔帏之等脸上的伤好后,大摇大摆地去了太子太傅府。
有了拜帖,不是擅闯,加上他忠勇侯世子的身份,太子太傅很快就让他进了门。
崔帏之进去后茶还没喝,就火急火燎道:“岳太傅,云裳呢?他今天在家吗?”
太子太傅叫乔满,闻言抬头诧异道:“云裳今日不在。”
他说:“他娘亲今日带他去城西茶庄查账了。”
“啊”崔帏之闻言,也不好再问,硬着头皮坐了一会儿,赶紧告辞,火急火燎地往城西茶庄去了。
这座茶庄是乔云裳的娘河清郡主的嫁妆财产,日后大半也是给乔云裳的,因此河清郡主无事的时候总会带着乔云裳来茶庄查账,顺便品一品当季的茶叶。
崔帏之到茶庄的时候,乔云裳正和母亲在庄子内品茶。
茶庄一直是河清郡主的远方亲戚在管,那亲戚捧上当季的茶,还让自己的儿子何运来给乔云裳和河清郡主奉茶。
乔云裳低头喝茶查账的时候,那何运来就用眼神偷偷瞄乔云裳,等乔云裳感应到瞧过来的时候,他又赶紧收回视线,心中砰砰直跳,直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天仙般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清冷,但眼波流转间又似带风情,即便隔着面纱也盖不住那惊人的容姿。
也不知道以后会是如何的浊世佳公子娶了他,更不知道这个冰美人在床上时,是否也如此刻这般清冷,还是如冰化水,缠绵缱绻,让男人恨不得死在他身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