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分钟的课程,说长不长,岚岚懒得来回倒腾,索性在走廊里干等,快下课的时候,不期然与徐承的旧同事于灵撞了个正着,她是来接学围棋的儿子的。
两人很热情地打完招呼又各自表示了对少年宫师资力量的一番见解后,于灵很自然地问她,“徐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岚岚一愣,没回过神来,“伤?什么伤?”
于灵眨了眨眼睛,也很讶异,“咦?他不是在厦门被人袭击了吗?说是肋骨都断了两根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岚岚慌了神,“什么时候的事呀?我不知道啊!”
于灵皱眉,“不会吧,这么大的事……难道是我搞错了?可我听小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见岚岚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立刻安慰道:“不过事情也过去大半个月了,我看十有八九他是怕你担心,所以就没跟你说。”
“这人怎么这样!”岚岚却感觉不出来徐承的体贴,这么严重的事连外人都知道了,她这个做老婆的却被蒙在鼓里,太岂有此理了!
左手半排教室的门相继打开,侯在门外的家长们都涌进去接人,于灵也挤过去,走了几步又扭过身来,神色迟疑不定,“岚岚,还有件事……也许你……”
“什么?”岚岚还沉浸在对徐承关切的猜测中,有点神不守舍。
“张谨早就从德克辞职出去了,现在也在厦门。”于灵的口气断断续续,仿佛边说还在边犹豫,那样的神情格外刺激岚岚。她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虽然阳光灿烂,她却眼前漆黑,再也看不到光亮。
一杯咖啡端到陈栋桌子上时只余了二分之一,其余也不知洒哪儿了,杯身上的咖啡渍斑斑驳驳。
陈栋不满地睨着岚岚,而后者竟似无知无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怎么弄成这样?”他皱眉发问。
“嗯?”岚岚被他语气里的责备惊醒,看了看咖啡,才发现了问题,立刻道歉,“哦,对不起,我给你重新……”
“不必了。”陈栋一摆手,又瞅瞅她魂不附体的样子,虎着脸道:“你坐下。”
岚岚只得依言坐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双眸依旧失神。
“你最近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家里出什么事了?”陈栋耐着性子问她,他注意到她这副样子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寡言少语,整天就闷在位子上,天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没事。”她无力地辩白。
陈栋完全不信,“你蒙谁呢?就你现在这状态,你还敢开车,车上不是有你的宝贝女儿么?”
他不止一次跟在她车后头,有好几次都险象环生,若不是怕被她质问为何跟踪自己,他大概早就冲上去把她揪下车来骂一顿了,想草菅人命是怎么着?!
岚岚的眼眸又灰了一些,“真的没什么。”声音却更低了。
她的痛苦又怎能说与别人知道,整整四天,她在痛苦中辗转反侧,想了多少个劝解自己的理由,终是难以放下心头的疑虑,一切都那么巧,巧得令她心惊胆寒,她真的怕,怕亲自揭开那层面纱后,看到的是不堪入目的真相,那样的结果,会毁掉她拥有的一切,她毫不怀疑。所以,在没有想好之前,她连电话都没给徐承打,她想等攒足了勇气再说。
“陈总,我……要休假一个礼拜。”她猛地抬起头来请求。
忽然有种豁出去的感觉,缩在龟壳里的滋味不比直面丑陋好受,与其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不如快刀斩乱麻,徐承真的跟张谨有什么的话,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她不能逃避事实。
陈栋愣了一下,“休假?干什么去?”
“就是想……休息休息。”
陈栋捏着下巴左右审视她,琢磨不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岚岚回了回魂,努力作出诚恳的模样来,心也因为拿定了主意而稍稍安定,有种绝然的悲壮。
陈栋盯着她的眸中多了几分幽深,沉吟良久,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行,去填假条吧。”
岚岚千恩万谢。
那天下午她又申请早走一个小时,陈栋也没拦着,慷慨地准了。
出了公司,岚岚就直奔全市航空售票处,买了张第二天飞往厦门的机票。
“订明天的票没法打折,而且经济舱只有靠近机尾的位子了,要吗?”
岚岚咬咬牙,“没问题。”
她刚开着车离开售票处,一辆宝马就从暗处行驶了出来,陈栋看着岚岚的车绝尘而去之后,才推门下车,进了售票处。
到柜台处直接问:“刚才是不是有位赵岚岚小姐在这里订票了?”
服务人员奇怪地看看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她要去哪儿?”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服务员很干脆地拒绝。
陈栋趴在柜台上推心置腹,“是这样的,我是她朋友,她跟我吵了架,然后就……就闹着要离家出走,我怕她想不开,得时时盯着啊!”
服务员面部表情来回变换了好几次,“你们……是男女朋友?”
“嗯。”陈栋直直地瞪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
“厦门。”那年轻的服务员终于吐了口。
吃过晚饭,岚岚才把自己要去厦门的事告诉了父母,这天赵磊在外面有饭局,岚岚也不由得庆幸,如果他在,保不齐又要问长问短,可是眼下她什么都不想说。
云仙连连点头,“早该去看看了,徐承一个人在外面,挺不容易的。”
岚岚低着头陪女儿画画,只作不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