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周家很久以前是文臣大家,后来周家女儿被封为皇后,周家便开始染指兵权。
时至今日,大燕朝百万雄兵周家已手握三十万。
自五年前统领大军的太子重伤而归,周家逐渐接手太子手中兵权,周驯已于三年前封了大都督。
大都督自来就是军中统帅的称谓,可见周家如今有多得势。
除此,御书房里还有三个人,两人站着,一人坐在轮椅上。
站着的其中一人眉目锋利目光冷峻,气质很是冷冽,正是此前夏芷歆救过的大理寺卿陆凛;其中一人一袭张扬红衣,像个风流纨绔,正是左相裴誉;至于坐在轮椅上的人……
他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姿容昳丽,面色带着点病态的苍白。他气质温和淡雅,宛若天间白云,不染世俗。
与这御书房里的剑拔弩张有些格格不入。
正是太子萧旭尧。
跪在地上的两人捡起地上的东西翻看。
待看完,皆面色大变。
“父皇息怒,此事儿臣会去查明,定给您一个交代。”
“陛下,老臣那二孙子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哪有这般能耐犯此大案啊,请陛下明察!”
两人说辞不一,瞧着不像对过口供。
“证据皆已尽数摆在此,大都督还要狡辩,是在质疑本官的办事能力?”陆凛冷冷开口。
躬身对着崇德帝行礼:“陛下,若无确凿证据,臣定不敢随意给大都督家的二公子扣此等罪名。”
“这些证据是臣亲自去查,为查此案,臣耗费三年之久,此番南下查找证据回京途中,臣曾多次遭遇刺杀几经险象环生。若非臣命大,这些罪状怕是呈不到陛下面前。这次私盐案所涉大小官员百余数,所涉脏款千万余计,所受牵连的百姓不计其数,若不严惩,难消众怒!”
陆凛当然不是现在才将这件事呈上。
回京路上都遇到那么多次刺杀,回到盛京后想必也不会安稳,为免夜长梦多,他回京当日便进宫面见了崇德帝。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才将此事爆出,自是因为有些证据还需整理,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承王势大,周家势大,周家与承王又是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百分百的把握,不宜贸然出手。
“父皇,陆大人的办事能力儿臣自是信得过,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下定论。诚如外祖父所言,二表弟委实不是有能耐犯下此等大错之人,此中必有误会。父亲请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会查明此事还二表弟一个清白!”
陆凛:“承王殿下,此事臣已追查三年之久,所有证据皆呈于陛下案前,岂能作假!承王殿下道是信得过臣的办事能力,便不该试图为罪人开脱!”
“陛下,此案已在江南引发民怨,若不及时处理,恐酿成大祸。”
“陛下,臣赞同陆大人的说法。”裴誉开口。
“此案虽是陆大人全权经手,因历时之久,臣身为陛下的臣子也想为陛下分忧,期间没少关注此案。臣不日前因公务南下也顺便留意了此事,确如陆大人所说,此案已在江南引发民怨,需尽快处理。”
都知道裴誉和陆凛不对付,时时想与陆凛一较高下。这个案子虽是崇德帝授意陆凛暗中去查,裴誉会留意到,崇德帝丝毫不意外。
裴誉若无一点本事,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成为一朝文臣之首。
崇德帝怒火很盛,看跪在地上两人的眼神都很不善。
一副恨不得要把他们的脑袋也摘了的架势。
但崇德帝并未马上给出决断,压着怒火听他们辩。
看裴誉一眼,崇德帝问坐在一旁始终事不关己的萧旭尧:“太子的意思呢?朕将你也叫来便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回陛下,臣久不关注朝中事,对这些不甚清楚,不好妄言。”
淡淡回视崇德帝:“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陛下还是莫要费事将臣叫来了,臣便是来了也说不上话。”
他对崇德帝的称呼是陛下而不是父皇,自称也不是儿臣而是臣。
非常之生疏。
听得崇德帝直皱眉。
“允川,你……”
萧旭尧面色一白,偏头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打断了他。
崇德帝一惊:“快叫御医!”
却见萧旭尧淡定道:“无妨,臣已经习惯,陛下不必惊慌。”
语毕优雅地拿出一方墨色手绢擦了擦唇上的血。
“陛下先议正事,早些结束臣也好早些回东宫去休息。”说完便阖上眼眸,虚弱地靠在轮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