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与皇城之间的街道上小官排列整齐站着,等待大典的开始。
这帮小官,官品不足以上朝,自是也不足以进宫观礼。
除了小官,还有大帮官兵。
而宫门,红绸及地,当真是百里红妆。
那红妆是从宫门口一直铺到了太极殿,两侧宫檐是三步一灯笼,到太极殿广场上,蒋家众人眼都要掉下来了。
广场上方立着一大祭坛,坛上放置了硕重的大金炉,炉里香烟缭绕。台阶、行道皆是红绸,远远瞧着,仿佛一片火海。
这次立后有些着急,但周边各国贺礼是同着使臣从四面八方、夜以继日快马加鞭朝着大周赶来。
因为大周皇皇帖亲自下到了各国。
皇上看重,各国不敢推辞。
文武百官及外邦使臣早已从宫城左右两侧进入宫城内,分列于太极殿外头广场两边,而周边两旁的侍卫笔直站立,门神似的杵在场上两铁枪上的红绸在风中飞舞。
宫女、太监,简直是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片都是人,场面庄重而盛大。
随着天色渐亮,翟车出现在眼前,车身和车幔熠熠生辉,车帘子上绣着吉祥花卉。
一翟车,光是抬就要了二十多人。
白子豪坐在翟车上,廖贵妃几人和一众诰命夫人以及宫女行在翟车后头,浩浩荡荡的,周初落的御舆行在翟车旁,在禁军的护持下到达太极殿前。
周辞越身穿衮冕大礼服走上了玉阶,在炉前站定,那身行头,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下跪。
白子豪一身皇服,其上凤凰似要扶摇直上翱翔云霄,远远瞧着,尊贵得似乎他在俯视众人,头上没有太多的首饰,哥儿成婚一般都是头上玉冠和一素色发簪,插多了,要是那哥儿像个姑娘还好看,可要是硬朗些,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白子豪本就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五官锐利不显女气,发饰再插得花枝招展必然是要辣眼睛,素点正正好。
他由着嬷嬷迎下翟车,而后也行上玉阶,同周初落对立而站。
蒋小一看得眼睛亮晶晶:“大哥和二哥穿那一身衣服可真是好看。”
赵云澜:“是啊!”
赵主君:“我听马公公说,那衣裳上头的金丝线是黄金融了做的。”
蒋小一吃了一惊,白子慕点点头:“嗯,是黄金做的,就是可惜了,就穿这么一天。”
这话就像一个炮仗,瞬间在蒋小一耳边引爆,
蒋小一的穷鬼病立马就要犯了。
真是太浪费了啊!
晌午时,摘星楼那边穿来一声闷沉的钟声。
典礼官高声唱喊:“吉时到……”
礼队击鼓唱喏,声音响亮又噪杂。
接着,马公公宣布立后旨意,文武百官舞袖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阵阵喝喊声中,白子豪心脏克制不住的兴奋着,他对周初落从来都硬不起心肠,对他最是心软,周初落是他的牵挂,是他喜欢的人,因此这个人总能让他轻而易举举手投降,此刻,在这一片喧哗中,他突然朝着周初落笑了一下,不再是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他神色难得认真说:
“初落,往后余生,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周初落没有说话,静静看他。
这个场景,这句话,他已经盼了有多久了?
太久了。
实在是太久了。
但渴望已久的梦终于还是成真了。
周初落浑身血液都像被点燃了一样,他渴望他的承诺,渴望他的停留,渴望他的拥抱甚至他的一切。
他不受控制的眨了眨眼,可眼泪却还是没有征兆的掉了下来,这一刻他不想再隐瞒,他也不怕对方窥破他的爱意而让他觉得难堪。
他不想召告天下,却也不想再有所隐瞒。
他爱这个人。
这个人是他孩子的爹。
是他的皇后,他的伴侣,他死后要埋在他身边的人。
以前总有人骂他残暴,站在不同的角度来指责他,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路过来到底有多难,但他总坚信母后那句话,总会有人穿越山海为他而来,保护他,把所有的的例外和偏爱都毫无保留的给他,让他觉人间值得。
当年白子豪不惜千里前来,一人冲破敌围救下他,那一刻他就知道,那个人出现了。
他不是许如宴。
也不是别人。
就是白子豪。
是这个人,让他习惯生活中有他,破天荒的对他产生依赖,也破天荒让他知道,原来失去一个人,却能像失去所有那般煎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