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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君心（第2页）

“你那会儿和叔元一起受陈太傅教导，这要是敢忘，仔细哪次叫他知道了，连你们夫妻俩一起数落。”

“陈太傅不会知道的。”

程夫人走后，明容便要去兴庆宫拜谢郑太后，赵叔元在小道上一把拉住她，把她揽到怀里，拿过她的扇子给她扇风。

“走这么急做什么？过几日去也无妨，你有孕在身，何必多走动？”

“日头也快下来了，又不热，况且才刚有，又不至于一点路都走不动。”明容伸手要拿扇子，赵叔元执扇的手往后一撤。

明容瞪了他一眼，叹气道：“真没事，我去去就回，母亲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登门拜谢也说不过去。别管我了，你还有要事要忙。”

“我有什么可忙？”赵叔元纳闷儿道，今日最要紧的事是请太医，已经忙完了，还能有什么？

明容差点朝他翻白眼，有孕的是自己，为什么傻的是赵叔元？

“宁王府等那歌姬的孩子呱呱坠地，就是彻底翻不了身了，如今我有孕全长安的高门富户怕是都知道了，你猜明日你这里的座上宾要不要再多个几成？多少老臣又要拉着你暗戳戳说话？你还不要忙吗？”

“明日的事也等明日再说，今日先歇着吧。”赵叔元今日是真的脑子里装不进别的东西了，揽着明容不肯撒手。

“不行。”明容斩钉截铁拒绝道。

她虽也在大梁生活了十几年，到底是唯物主义不敢忘本，先前猜测是赵叔元做出那些谶纬之事她也只当是小小造势，自己全不当回事，可今日忽然从一个梁人的身份上想通了，顿时觉得心惊肉跳，赵叔元当日没被皇帝在朝堂上砸个头破血流，足以见得今上仁慈，还顾念兄弟之情。

否则赵叔元捧着个“亡梁者文”的石头堂而皇之搁在朝会上，若是先帝也该把他先拖出去打一顿。这不是当着皇帝的面给他最大的难堪么？

莫说历朝天子还信奉谶纬和望气之学，平民百姓，更是纷纷对此深信不疑。否则何来的“大楚兴，陈胜王”，何来的杨花落尽李花开？

“你实话告诉我，如今河南道，是怎样一副光景？”

赵叔元本也没打算瞒着她，见明容终于问起了，便拉她先在一旁树荫底下的石桌边坐下，一面还给她打着扇子。

“南阳那里本就有些流寇……这回真不是我！”赵叔元解释道，“如今不是有那谶语，加上前阵子水患，那几股流寇就更坐不住了，几个月来汇成一处，朝廷正打算派人镇压，兄长有意扶持郑家那小将军郑藿，想让他为主将，叫王茂咸去压阵。”

“流寇并不难解决，磨炼新人最好，有王小将军在，也更稳妥。”明容点头，“但此处流寇以此举旗作乱，难保别处没有人也借机生事……呃。”

二人相视一笑，徐明容汗颜，明明铁了心要当乱臣贼子了，怎么有时候还是一副忠公体国的样子。

“所以兄长也派了几名御史下去各州道，一方面安抚民心，一方面趁早现异端。”

“还有一事，我还未告诉你。”

明容有喜这事儿一下把赵叔元乐得冲昏了头脑，他这会儿才想起来昨日在军营里时，徐光舟告诉自己的事情。

“兄长近来身子不好，正在考虑把赵儇从樊川接回宫里。”

明容讶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赵叔元摇摇头：“我也疏忽了，着人去问了，说是确有其事，时常头晕，兄长素来体弱，又是龙体尊贵，因此格外紧张一些。皇后那里对此倒没什么异议，想来她一直无所出，也没什么理由能碍着赵儇回宫。”

“此事复杂，你待我去兴庆宫，顺便也探探母亲的口风。”

明容本想把赵叔元撇下自己一个人去，顺道也散散心，但赵叔元死活不肯，说刚有孕的媳妇一个人去谢恩，像什么道理，因此只能挂着大拖油瓶一同去。

结果刚要出门，不出明容所料，便陆陆续续有人亲自带着礼上门了，本来也不是大事，但其中不乏有三省长官和六部官吏，眼见着就不全是为着贺喜来的，而是冲着靖王，因此赵叔元不得不留在府里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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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容到了兴庆宫，也没想到会碰见皇帝。皇帝面色有些苍白，热天里瞧着像冰库里拖出来的似的，不过精神看着倒还好。

看出来明容准备行礼，皇帝挥了挥手免去了，面上带着笑：“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连母亲都一大早满面红光，跟朕都无话可说，三两句就要说到你，这不，人便来了。”

虽说是弟媳，不过君与臣妻本该有所避讳，不过二人也算一同长大，素来习惯了，因此在郑太后面前也没什么顾忌，皇帝没走，明容也不退，顺着郑太后心意就在她另一边坐下。

赵儇那一头太后膈应，皇后无所出，徐昭仪的孩子又没了，因此明容肚子里这个，如今便是郑太后最惦念的了。

郑太后拉着她的手，满眼慈爱地看着她的肚子，轻轻摸了摸，又怕太用力，比自己那会儿怀着皇帝时还要小心。

“你也是吾看着长大的，哪怕没嫁给三郎那小子，吾也要把这孩子当自己亲孙儿，将来无论男女，这嫁妆还是聘礼，吾都给你备上。”

明容失笑：“这才刚有呢，母亲就想这么远去了，万一以后是个泼猴再世的，到处上房揭瓦，母亲记得今日所言，说什么也得宠着，万一打了骂了，我要和母亲闹别扭的。”

“我看你才是泼猴再世！”郑太后被逗笑了，说话也不拘着身份了，抬手作势要敲她，被明容往后一仰躲过，“敢说要跟我翻脸的，你徐明容也是天底下第一个！”

“我只说闹别扭，又没说翻脸，母亲自己添油加醋，我可不认，圣上在这里也听见了。”

明容朝皇帝努了努嘴，皇帝是知道她这副德行的，不过郑太后一直很吃她这套，便也跟着笑。

又陪郑太后说了会儿话，逗得她笑得前仰后合的，皇帝便以朝政为由先走了，不一会儿，明容也告退离开，马车刚驶过拐角，便被人拦下来，山迎看了一眼，说是佟监。

“佟监？”明容心下生疑，下车一看，果然佟监身后是皇帝的车驾，小路上四下无人，想来也是被清退了。

佟监朝马车扭头看了一眼，示意明容上车。明容心有疑窦，想了想，还是下车，朝佟监点了点头，进了皇帝的马车。

里面极为宽敞，明容甚至能完全站着，皇帝坐在屏风后面，隐隐向她点头。明容略一欠身，见他指了指边上，便在一旁坐下。

“不知圣人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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