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门走了出去,无数双仇视的愤怒的闪着火光的眼睛都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他们每一双都死死地盯着我,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我该怎么办?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敢这样看着你了。脑子里那道声音又响起来。
听到他的话,我迷茫的想法慢慢褪去,脑子里的念头重新变得坚定。
我抬手——向那些没有拿着目光试图来杀我的军队下令——进攻。
所有胆敢直视我的目光都消失了,那道声音也十分满意,于是暂时在我脑子里隐藏起来。
一切都很好,除了胸口那里,明明没有受伤,但是我却看见血液不断地从中间流出来。
洗不掉,怎么样也洗不掉。
我不停地不停地冲洗着胸口的血液。
我用力不断用力擦拭着胸口的血液。
擦不掉,怎么擦也擦不掉。
我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进行着擦拭的动作,可是血液却越来越多,伤口也越来越大,直到一个身影猛地冲进来抓住了我的手。
动作骤然被阻止,我茫然地抬起头。
冲进来的身影是我的副官兰斯,这个奇怪的家伙,此时正又愤怒又悲伤地看着我。
他张了张嘴,然后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压了下去,转而换了一种轻柔的声调说,“统领,可以了,先休息吧。”
他虽然说着商量般的语气,但是手上却暗暗使劲不容反驳地将我推出了浴室,然后又自作主张打开了修复舱。
头顶灰色的舱盖慢慢合上了,在最后一点缝隙里我看见副官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这点伤口根本杀不死我的,他那么担心做什么。
真奇怪。
带着这种困惑,在修复剂的作用下,我慢慢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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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现在一片战场之上。
脚下是一片血液和尸体堆积的海洋。
四周是一大片畏惧又愤怒的人群。
脑子里是连绵不绝尖锐无比的哨声。
这又是我做的吗?
我到底是什么?
你是陛下无坚不摧的利剑。那道声音又响起来。
看到前面了吗?那是陛下的敌人,去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严厉,我不再多问,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朝着敌人走过去。
那个敌人也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他面容稚嫩眼神却十分苍老,注视着我时眼里半分情绪也没有。
这双眼睛,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疑惑的海浪在脑子里翻滚起来,一浪高过一浪,我忘记了自己来做什么的,愣在原地,眼里只能看见那一双眼睛。
直到一阵剧痛传来。我才回过神。
真奇怪,我怎么好像很熟悉这双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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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海洋突然开始翻起浪花。
一道闪电飞快地从云层中穿过,刺破海浪直达小小白光的面前。
“找到你了。”一道欢欣的声音在潜意识中的海洋响起。周围的阴霾似乎都随着声音的响起在一瞬间被清除了出去。
宴北睁开眼,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灵魂从天而降,他身穿纯白色的圣洁长袍,周围环聚着幻化的白鸽和浅色的花瓣旋转着从天而降,落在宴北的面前。
“这不是你真实的样子,你到底是谁?”宴北忍不住伸手,触摸着面前人的脸庞,眼前人就连灵魂都是温热的。
“这不重要亲爱的。”“宴北”一把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亲亲热热地贴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说,“亲爱的,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我是来带你重返人间的。”
“不要难过,不要悲伤了,让我们联起手来,解决掉那些坏家伙们,亲爱的。”
宴北愣愣地看着他,在洁白的衣袍之下,宴北穿透他的血肉看见了胸腔下那颗透明的心脏。
砰。砰。砰。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仿佛他也重新长出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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