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没有一点回应。
妈妈换掉了长袖长裤,穿着从前她最讨厌的白色裙子。
左手悬在浴缸外面,我看到了她手臂上斑驳交错的伤疤。
手腕上还有一朵白茶花。
那不是纹身,那是妈妈送给自己的伤疤。
我抱着外婆,在一边泣不成声。
为什么?
医生不是说妈妈的病情,已经好很多了吗,妈妈明明吃的药也越来越少了。
明明昨天都还在说要我努力读书。
我一直都很听话,我没有再穿过黑色的衣服,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在齐言的帮助下,我的成绩还不错,可以上个还不错的大学,将来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她却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亲眼看着妈妈被盖上白布,抬上救护车。
医生说,妈妈是自杀的,因为失血太多才死去的。
血很容易凝结,所以要不停地割开伤口,这种死法最痛苦。
救护车和警车的动静早就把好事的邻居吸引过来,在一旁喋喋不休。
“看呐,这就是破坏别人家庭人的下场!”
“真是恶有恶报,死不足惜!”
“这不是那小三的女儿吗?和她妈一样,一看就是个妖媚的东西!”
我木讷地站在原地,迟迟缓不过神。
18
齐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陪着我一起到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夜空将我压得喘不过气。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在我的后颈抚摸着,手掌的温度很烫,成了我身上唯一的热源。
“齐言,我没有妈妈了。”
我闭着眼睛,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留下。
齐言抿着唇,等我将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掰过我的肩膀,帮我擦掉眼泪,
“昔昔,坚强一点。”
他顿了顿,“起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一愣,抬头看齐言,他垂着的眼睛睫毛长长的。
齐言温柔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像是在哄小孩,又把话说了一遍,
“昔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害怕。”
他无声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进怀里,越揉越紧。
直到我喘不过气,他才松开我。
回过神之后,我扭捏地后退,“齐言,谢谢你。”
医院外面,雨从乌云层内浇下来,劈开了夏末早就命数已尽的暑气。
和齐言一同而来的除了他这个人,还有夜晚、凛冬和黑暗。
它们似乎都蕴含着形影单只,孤立无援和跌跌撞撞,是寒风猎猎的雪原,寂寞无奈的角落。
而齐言告诉我的释义是:
夜晚等同于十级浪漫,凛冬当比春花烂漫,黑暗要写光明普照。
19
妈妈去世后,我被迫成为大人,也决定尊重她的选择。
我以为流言早就结束,可那只是对我来说,妈妈那从未结束。
工作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提起这件事,加上我的脸长得越来越像那个男人,这也无时无刻不在揭她的伤疤。
她的病可能从未好转过,只是她害怕我们担心,装得很坚强。
我开始问外婆关于那个男人的故事。
外婆告诉我,那个人是妈妈早年间在外打工认识的。
刚开始男人对妈妈很好,妈妈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哪里抵得住他的甜言蜜语,很快就坠入爱河了。
本以为是一段良缘,后面才发现他原本已有家室。
等妈妈发现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